月黑风高夜。
虽然旁边有云淮,但迟暮觉得这个大冰块有还是没的好,冷飕飕的。
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二人摸索着走到一个十字岔口,傻眼了。
“西南……在这边?”迟暮凭感觉指着左边的路口,“往前走走看?”
云淮看了他一眼,见他面色认真不似有假,点点头,跟着走。
走过一条街道,二人又遇见新的岔路,左右不同的小巷。。
“这……”迟暮拿捏不准,干脆又指了左边,“大人?”
云淮:……
二人又向左边的巷子走去。
就这样走来走去,半个时辰过去了,两个人连鬼影子都没有找到,更别提到西南处孙家了。
“迟暮,”云淮停下脚步,声音淡淡,“平日收账,你是怎么找到地方的?”
“……”迟暮尴尬道,“问路人什么的。”
“多久能问到?”
“一个月左右。”
云淮见状:“……知道天庭最好的香火官一个月收账多少吗?”
……我为什么要知道?
迟暮面色谦和:“下官知道自己与旁人的差距,从不比较。”
云淮沉默了。
相顾无言间,一个黑影突然掠过房顶。引得二人注意。
迟暮愣了一下:“那是……鬼?”
鬼会从房顶上跑来跑去?
“不是,”云淮仔细看了看,否认道,“那是人。”
“大晚上的能有什么人?”
迟暮正说道,却见云淮已经召出了灵剑,不免吓了一跳,道:“大人这是要——”
追这个字他还没说出口,云淮已经提着剑追上去了。
迟暮:……
现下四周黑漆漆,只剩他一个人呆在这空荡荡的街道上。
忽而不远处开始传来了女子歌声,听着倒不旖旎,带了些温软。迟暮默了一会,循着声音向前走去。
刚才怎么找都找不到的孙府出现在眼前。
迟暮走到府前,发现大门竟然敞开着,庭院里坐着一个手抱琵琶的女子,背对着看不清脸,但见其身姿绰约玉手纤纤,当是位佳人。
他歪头听了听,发现这女子弹得是一曲《不归月》,虽品不出技巧如何,但情意凄凄,令人叹惋。
许是听到脚步声,那女子停了琵琶,缓缓侧身,露出半张清丽的脸来。
迟暮缓缓行礼,温声道:“不知姑娘从何处来,有何心愿未了?”
女子轻轻颔首,正欲说些什么,却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那黑影竟向这里飞来,而他身后,云淮执剑正紧紧追着。
迟暮下意识后退两步,黑影却直直向他冲过去,似乎是要袭击。
关键时分,云淮将手中的剑一下抛出,刺穿黑影。剑光一项,黑影瞬间消散,无影无踪了。
一个小小木牌咣当掉地,落在了迟暮眼前。
他捡起一看,却见是一块陈旧的天庭腰牌,样式很眼熟,更眼熟的是上面的名字。
东宋。
执事神官东宋。
迟暮心下一颤,那段模糊不清而又分外深刻的记忆浮上脑海,映出一个笑呵呵白胡子老头模样。
云淮行至他面前,见这腰牌不禁蹙起眉,又见他神色有异,不禁奇怪:“你……怎么了?”
迟暮慌忙敛起神色,将就腰牌恭敬递过:“回禀大人,我只是见这腰牌像天庭样式,一时好奇罢了。”
云淮收回腰牌,点点头,只是道:“知道了。”
“刚才您去追这黑影,可有何发现?”迟暮小心翼翼问,“可看清真容了?”
“没有。”云淮淡淡摇头。
迟暮有些失落,想了想又道:“刚才您用剑刺向他,他为何会消失?若是人,不应当受伤倒地吗?”
云淮闻言道:“身形像人,灵剑却不能伤其分毫,只是一种可能。”
“那种?”
“天庭神仙若生前有执念,则肉身消亡,灵识不灭,化作昏魂,游荡六界。”
“那……如何让其重归安宁?”
“解其执念。”
……
回到客栈后,迟暮依旧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自他回天庭,发现东宋神官已死,自己身份不明记忆丢失,已是心情复杂。
现又得知东宋神官可能因执念未解化作昏魂,更是难熬。
黑影今晚向他冲过来,真的是想伤害他吗?
云淮见他神色郁郁,想了想问道:“你今晚在哪休息?”
“……啊?”迟暮被这个问题分走了注意,问道,“什么?”
“白日你只订了一间上房。”
云淮如实述情:“现在你要睡哪?”
这一下把迟暮问住了,他心道自己总不能说要去睡柴房,让人看了笑话去。
于是他撒谎道:“我睡大堂就行,以前经常睡。”
虽然睡到半夜常常被人发现赶出去。
“罢了,”云淮道,“你和我一起睡吧。”
迟暮:????说什么呢你个呆木头?
云淮说完没什么表情,只是将床上被子抱到地上,道:“你睡地上吧。”
迟暮:……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不过好在有地方睡觉,还是上房,迟暮顿时觉得这二两银子花的挺值,就是不知道明晚还能不能蹭得到。
思索间云淮已经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迟暮见状没说话,衣裳都没脱,就势躺在熏香后的织毯上,将被子铺在身上。
窗户微微开了一角,能看见外面的月亮。月光照在靠墙的案几上,迟暮看见案几上放了宣纸笔墨。
“……大人,您睡了吗?”他忽而开口问道。
半晌才听云淮道:“没睡,何事?”
“您会画画吗?”
“……略通。”
“那您能帮我画个姑娘吗?”
那边静默一会,传来冷淡的声音:“不能。”
迟暮道:“您想多了,我的意思是我今晚在孙府见到一个姑娘。当时您和黑影突然出现,她瞬间消失了。我想把她画下来,明天找找,看是否是未了的亡者。”
他刚说完便听云淮起了身:“她长什么样?”
迟暮笑了笑:“我描述,大人来画。”
第二日。
迟暮顶着眼下青黑,走到柜台前,向店小二笑眯眯打招呼道:“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