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柠失眠了,在大家互道完晚安之后,她的睡意跟着这几声黑暗中轻轻的晚安随之消散。
她早预料到了。
她从小到大没离过家。
白毓楠偶尔因为工作原因出差,宋怀柠就自己一个人在家,该玩玩该学学,到点了吃饭睡觉。
和住校一样,都是一个人睡。
但又不一样。
白毓楠细心的给她带了她最爱的床单,她四周的东西都是家里的东西,她用惯了的东西。
但这里不是家。
宋怀柠悄悄吸了吸鼻子,把眼角的湿意全埋进被子里。
刚和白毓楠打电话的时候她就差点没绷住,这下直接全盘崩了。
她无声地哭了一会儿,泪眼婆娑间还不忘死死忍住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只是鼻涕太过汹涌,不吸进去它就会流出来,吸进去又会发出很大声音,而且那种声音沉闷又堵塞。
除了重感冒或者鼻炎,就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哭到涕泗横流。
宋怀柠在被子上抹了把眼睛,轻轻掀开被子往床头迅速抽了几张纸,然后再度悄无声息的蒙上被子。
把纸卷成长条状,往鼻子一塞,成功消音。
结果刚才还止都止不住迸发而出的眼泪在这一操作中奇迹般的平复下来。
宋怀柠连带着平复自己今晚略显惆怅的心情。
眼眶又酸又涩,竟然有了些睡意。
也好,睡吧。
夜晚的静谧总是让人容易胡思乱想,待会儿想着想着又惆怅一次宋怀柠怕自己明天就不管不顾的冲回家。
宋怀柠眨眨酸涩的眼睛,习惯性的打开手机看一看微信消息栏。
简洁的白色页面只有三个联系人。
微信支付凭证、腾讯新闻和半小时前来自陆栖言的两条游戏邀请。
【陆栖言:上号】
【陆栖言:你还没洗好啊?上号上号】
【柠柠不酸:我要睡了,你也早点睡,晚安】
回复完宋怀柠照旧把页面上的聊天记录删除。
清空微信□□所有消息是宋怀柠的小习惯,她觉得这样的消息栏看着舒服。
宋怀柠又设了一个七点五分的闹钟,和上一个闹钟间隔五分钟。
经过刚才的放纵她怕明早自己睡过头,那就尴尬了。
两点两分了,睡觉了。
宋怀柠把手机息屏,放在床头,侧卧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抱着被子垫着脸,跟从渐渐涌上来的睡意闭上眼睛。
半梦半醒间,宋怀柠突然想起刚才被自己暂时抛到脑后的事。
那件让她觉得梦幻觉得离谱觉得不可思议的事。
关于秦缙的。
今晚的秦缙太离谱了。
离谱到让宋怀柠觉得自己疯了。
秦缙可能喜欢自己。
宋怀柠迷迷糊糊的想。
怎么可能,想多了吧。
秦缙怎么可能喜欢……
-
宋怀柠还是迟到了。
王瑶瑶她们六点半起床洗漱完准备出宿舍的时候担心她睡过头叫了她一遍。
她的闹钟也响了,也是她亲手关的。
但也不能阻止宋怀柠一个转身就陷入梦乡的良好睡眠。
直到八点半宿管老师来查寝,才把睡得正香的宋怀柠唤醒。
眼睛预料之中的肿了,虽然没有肿成核桃,但也肿的像刚割了双眼皮正在恢复期的那种。
宋怀柠瞬间生无可恋。
反正都已经迟到了,她洗漱完不急不缓的打了盆冷水,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用冷毛巾敷起眼睛来。
换了七八次毛巾,好歹是有点用,确实消肿了,肿得不太明显了。
宋怀柠心大,这样也够了,起码不像刚才那么引人注目了。
刚打开门,跟回来的李玉婷差点撞上。
“你睡过头了?”李玉婷问。
宋怀柠耸耸肩。
李玉婷喘匀了气,解释道:“我没注意,我自习睡醒看你没在还以为你上厕所去了,一上课我又睡了,醒来才知道你没去教室。”
“昨晚没睡好。”宋怀柠伸了个懒腰,跟她并排下楼。
李玉婷悄悄瞟了眼宋怀柠今天的穿搭。
灰色运动裤搭了件白色长袖针织衫,针织衫是收腰设计,偶尔抬手就漏出一截雪白的细腰。
李玉婷看了好几眼,压下心里那股不舒服的异样感,状似无意问道:“你校服呢?昨天我记得你不是领了吗?”
“昨天下午送去洗衣店洗了,晚上忘去拿了,”宋怀柠实话实说,“待会儿去拿。”
“啊,你记得别再忘记了,不穿校服被老师逮到挺麻烦的,骂一顿不说还要扣分什么的。”
“知道了,中午吃饭就去拿。”
李玉婷伸过手想扶她,被她不动神色的避开:“没事我自己走就行,反正我也迟到了我不急,你先回教室吧,马上上课了,别待会儿你也迟到。”
“没事我跟你一起。这会儿他们还在做早操呢。”李玉婷自顾自的扶上宋怀柠的手,“迟到也好,第三节是陈雯的课,不想上。”
宋怀柠身子有些僵硬,为了不耽误她上课也为了不让自己那么不自在,轻声说道:“那我们还是快点吧,待会儿迟到她肯定要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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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上课五分钟左右才抵达教室,不出意外的被陈雯罚站了半节课。
宋怀柠本来想解释一下李玉婷是因为帮助自己才迟到的,话还没说出口,李玉婷已经拉着她站到靠窗的墙边。
宋怀柠多少有些愧疚,从罚站开始就跟李玉婷道歉,一直到下课,道歉了不下三次。
“真的不好意思了。”
“没事,别在意,我早就说了不想上她的课。”
“不想上归不想上,我连累你罚站,我的错。”宋怀柠一副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模样,“中午我请你吃饭,不要拒绝我。”
李玉婷进门的脚步一顿,眼神闪了闪,她朝宋怀柠笑笑:“好。那你别道歉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就这么说定了。去外面吃还是吃食堂?”
“都可以。”
“那就中午看吧,你记得别走,咱俩一起。”
“好。”
“秦缙早上好。”宋怀柠从后门进去,跟秦缙打完招呼后没骨头似的瘫在座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