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澜把头蒙在被子里,厚重的棉被闷住她咿咿呀呀的土拨鼠叫。
她的脑袋瓜里无数次回忆起梁简世笑意深处那一丝狡黠。
之前自己人和猫还是分得很清楚的,最近这几天到底是怎么了呢!
大概是因为相处自然了,放松了,她的警惕性没有之前高了,所以才下意识做了猫咪才会有的举动。
真的是得意忘形啊,得意忘形……
齐澜羞臊得抬不起头来。
同一时间也感到无与伦比的慌张。
有个问题齐澜之前没想过,现在回想起来感觉有些于事无补。
——如果梁简世知道齐澜就是懒懒,懒懒就是齐澜,那她会直接社死的!
想当初自己初次为猫,仗着小猫咪啥也不懂,玩得多奔放啊。
看梁简世换上衣,夜半踩奶,嘬他腹肌,一起睡觉,泰山压顶把他砸晕在床,张牙舞爪咬他耳朵,时不时给他水杯里加点料,心安理得地在他开会时抱着他脖子打盹,即便是当着一些前来议事的高管也由着起床气在他怀里钻来钻去,样子像极了祸乱朝纲的妲己……
梁简世要是知道对他为所欲为的小猫咪其实是齐澜,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齐澜纠结了一整晚没睡着,脑子全是“梁简世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梁简世知道了自己是猫咪了吗?”、“知道了但是不确定?”、“如果已经知道了,那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诸如此类。
她揉着乱蓬蓬的头发垂死病中惊坐起,“啊啊啊,我还有机会挽回一下吗!还有机会狡辩一下吗!?”
齐澜胆战心惊了几天,但梁简世自那以后并没有在提起有关于齐澜和猫很像的事情,齐澜也就心怀侥幸地慢慢平静了下来。
梁简世提出让齐澜来照顾猫,齐澜哪里需要照顾。
她是人的时候,猫就安安静静地睡着,不玩闹也不吃东西,根本不需要人守。
说实话,齐澜还是第一次以人的视角看猫。
也难怪梁简世会对这只猫宠爱有加。
如果她碰到这只在逃小仙女,也会咬着牙吃糠咽菜地收养她。
齐澜上手摸了摸猫猫的小身子,背毛是柔软的丝质毛,小肉垫捏起来很舒服,下巴软乎乎的,手感特别好,即便是睡着的时候样子也很甜美……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不愧是我!
齐澜捧着面庞扭啊扭,被自己萌出了一脸血。
至于黑公公。
齐澜上次被它偷袭,梁简世就将他关了禁闭。
说是禁闭,实际上是四层的一个猫咪大别墅,里面猫爬架、猫网纱、逗猫棒、猫抓板……一应俱全。
黑公公一进去就开心的上蹿下跳,来来回回摆弄着自己的新房子。
它一点没觉得梁简世是在惩罚它,反而是在用金屋银屋保护它。
黑公公陶醉在天堂般的生活中无法自拔,从不扒门,就怕门不小心开了,有人要把自己拖出去。
但齐澜去给黑公公喂食的时候,就是另一番场景了。
黑公公背脊绷得高高的,嘴巴长得碗口一样大,露出尖利的牙齿,好像随时都会冲出来撕咬。
它的敌意让齐澜很伤心。
“哼,你就只喜欢母猫!”
梁简世考虑到黑公公不接受齐澜,黑公公的投喂就由其他人负责,每一天的早上,那人会从露台后面的门进入,喂完就走,齐澜和那人还未碰面过。
今年的冬天很漫长,雪不停地下,连着几天沂城都是白皑皑一片,厚重的云层下没有任何阳光。
但似乎只有齐澜注意到了天气的糟糕,前来找梁简世议事的职员和高管根本没有心情为天气的阴沉感慨。
不知什么时候起,梁简世的工作突然变得难以想象地忙碌,会议一波接着一波,客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文件,神色紧张地挤在门口低声讨论,酒店为此还特地辟了一处大平层为梁简世排队汇报的公司职员等待用。
但这影响不到齐澜和猫。
自她苏醒以后,外面的陈设就已经发生了变化。
为了避免前来商议的陌生人打扰到齐澜和猫的生活,大厅的沙发挪了位置,用大屏风隔出了一个议事厅,占据大厅五分之二,这段时间再如何白天黑夜地忙碌,也没有一人擅闯进来。
齐澜除了打扫一下房间,别的也没什么事情可干。
和往常一样用毛巾将几个房间的灰尘拭完,鬼使神差地注意到走廊尽头有间屋子门没关严。
齐澜轻轻推开,发现里面是一个画室。
屋内黑暗一片,借着门外照进来的光,依稀可见周围四壁皆是置物架,上面堆着的物件都被白布罩着,再往深处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这间屋子的磁场有莫名的怪异,像个未知的黑洞,在悄然吸引着齐澜的灵魂。
仿佛是被什么牵引着,齐澜掀开一角白布,拿起了里面一个铜制的精美笔盒,打开的一瞬间她才清醒过来。
私自进入房间已是十分失礼,换做以前她绝不会任由好奇作祟,今天却还拿了里面的东西看。
不过……
这支笔好熟悉,她也有哎。
其实就是很寻常的黑色,笔帽上的金属部件印着一串斯宾塞体字母,齐澜之前查过那串字母,但由于年代久远,有些地方看不清,所以就没查到意思。
再看看睡在昂贵丝绒盒子里的钢笔,齐澜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简直是异想天开,梁简世怎么可能买她那种钢笔,她又不识货,说相像完全是侮辱了好东西,指不不定人家这支笔是哪个大牌的奢侈品呢。
有些东西,譬如手表和钢笔,是可以和豪车媲美的。
齐澜小心地把盒子盖上,放回了原处,走出来将门闭紧。
她呼了口气,刚才险些就没忍住上手拿起那盒子里的钢笔看了,还好尚存的自制力阻止了她触碰的冲动。
山水屏风外,梁简世皱眉翻看着文件,吴助理在旁静候,待他签好字,接过文件时才说,“公爵夫人请柬,请您去庄园赴宴,据说入手了几副珍宝,又恰逢下个月是小孙女的成人礼。”
梁简世疲倦地闭眼,轻轻摇头。
吴助理面色为难,“公爵夫人曾力助揽星,和您爷爷情义匪浅,这段时间您已经谢绝了很多重要邀约,郑涌玉私下趁机挖很多次墙脚了,如今缺口越来越大。和公爵夫人这层关系,算得上是揽星最强的屏障了,您若是再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