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楼门楚天就觉得有一股热浪直奔着他扑过来,像是一头扎进了火场里那种感觉,喘口气儿都觉得那个热度要把体内的水分蒸干。
外头太阳大的跟个什么似的,地上扔个鸡蛋都能熟了,一站出去整个人都开始冒汗。
楚天有些烦躁的捏了捏手机。
他真想立刻马上转身回去,把自己塞到空调底下,塞冰柜里也行,让他透心凉,心飞扬一下子。
但站门口犹豫了两秒他还是出去了。
他挺饿的,但真不想来这儿第一顿就订外卖。
不是说了么,干什么都得有个好开头,有个好开头,往后的事情都会顺顺利利的。
虽然听起来没什么科学依据,但楚天这个唯物论者还是想稍稍的宁可信其有一下子。
所以过来吃的第一顿饭不说吃什么大餐,他也不想点个外卖凑合。
万一以后都这么稀里糊涂的凑合,他不得闹心死。
来的时候是打车过来的,三更半夜两眼一抹黑什么也看不清楚,到地方下车后就直接上楼睡觉了,直到现在才出来,周围完全陌生,面对着前面左面右面长的大同小异的的巷子,楚天都不知道该往哪儿迈脚。
他插着兜看向前右面那条路,这是刚才板寸和黄毛出来的那地方,楚天下意识的瞟了眼地面,什么也没有,应该是已经干了,但他总觉得那块地方会散发出一股什么味儿似的,他伸脚踢了踢地上的石头,排除了这个选项。
他觉得他不止今天不会走这条路,以后都不想走了。
左面和前面的路挺相似的,就是左面的路稍微宽点儿……也宽不到哪去。
楚天很自然的挑了左面那条路。
这条巷子也是七拐八叉,楚天顺着最宽的路一直往前走,走了半天才柳暗花明,拐到了一条街上。
这条街上倒是什么都有,门脸儿上的招牌一个比一个挂的醒目,但是也没有哪个店面是特别大的,大夏天街角多的是撑把伞支个小摊卖凉皮儿的,有的架子上面还放着劣质喇叭“卖凉皮儿冷面”的喊,跟公鸭嗓还劈了叉一个样,非常有生活气息。
可能是饿过劲儿了,楚天已经没了饿的感觉,就是胃有点儿难受,也不疼,就是难受,胀的慌。
他伸手按了按胃,觉得哪儿哪儿都不顺心。
他抬头往街边小店的招牌上看了一眼,麻辣拌,简客便餐,诚达小炒,小池塘火锅……这个挺好。
火锅店的门脸儿在他走这一路上算挺大的了,装修的也不错,矬子里挑英雄也能算是豪华了,楚天挺感兴趣,朝着火锅店过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一帮人勾肩搭背的从里头出来,身上带着一股火锅味儿,夹杂着的热气让他脚步一顿。
那帮人应该是学生,他们出来之后很欢快的进了旁边一家冷饮店,插科打诨挺热闹。
楚天站在一边看着,突然就不想进去了。
人家吃火锅都拉帮结伙,再不济也是一对一对的,他这一个人吃有什么意思,这儿他也不认识什么人,难道让他给周辞那几个开个视频,往桌边儿一怼,对着涮锅?
有点儿太傻逼了。
不去了,大热天的吃火锅也没什么劲。
楚天目不斜视的路过火锅店,转进了一家面馆。
面馆门口一个大的风扇在那儿摇着头,外头热的跟个蒸笼似的,这风扇多少还管点用,进来之后稍稍能感受到点儿凉意。
他这才打量了下这面馆。
和火锅店相比,这面馆就显得有点儿简陋了,但是收拾的挺干净,里面靠墙放着两排桌子,
面馆很清净,清净的有些凄凉,一个客人也没有。
现在不是吃饭的正点儿,人少也挺正常,但少成没有就有点儿令人心酸了。
有可能是面太难吃了,或者太贵了。
楚天暗戳戳的想。
不过就算难吃他也认了,走了半天,好歹面馆清净。
靠近柜台的桌子边儿坐了一个人,翘着二郎腿,一手夹着烟,一手搭在桌子上,低头玩着手机,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稍稍抬了头,非常公式化的说:“你好,来点儿什么?”
他这一抬头,楚天看清楚了他的脸,眉毛一挑。
巧了,这不刚才楼底下的那个板寸吗?
动作还挺快,这么一会儿就换了身儿衣裳,他刚才一下子都没认出来。
当时他从楼上往下看,离得远也没怎么看清楚,就觉得这人挺酷,这离得近了再看,就发现这人不仅酷,还挺帅。
浓眉,鼻梁高挺,眼窝深邃,是个长的很硬朗的帅哥,因为眉眼间距有点儿小,显得有些凶。
楚天看了他两眼就移开了视线。
板寸好像没认出来他……也是,两人当时的距离还是不近的,板寸在底下,看不清楚也正常。
要不是他这个板寸头,外加上气质出众,他也不一定能认出来。
楚天扶了下眼镜,没往里走,在门口找个地方坐下了,桌子上铺着一层透明的桌布,底下压着一张菜单。
他从上到下看了一眼,“一碗牛肉面,再拿瓶冰可。”
板寸“哦”了一声,声音也挺好听,有些冷冷淡淡的,“牛肉面要凉的热的?”
凉的热的?
楚天还真没吃过凉的牛肉面:“这玩意儿还有凉的?”
板寸耸耸肩,从椅子上站起身,手往裤兜一插,一副是你少见多怪的表情,“顾客是上帝,你就是想要加冰我也能满足你。”
楚天:“……”谢谢,他消受不起。
“热的吧。”楚天叹了口气。
“行,等着。”板寸转身走了,没一会儿又拿着听可乐过来放到楚天桌子上,嘴里叼着烟含糊不清的道:“冰可。”
虽然觉得这人服务态度有点儿差劲,楚天还是习惯性的说了声“谢谢”。
板寸又走了,回到原来的位置保持原来的姿势玩手机,空气中一缕烟味儿却一直飘散不去,楚天靠在椅子上,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裤兜。
他自觉自己挺自律的,虽然抽烟,但是也没多大瘾,就是烦了或者跟周辞他们在一块儿的时候会抽两根——他现在是前者。
摸出烟,看了眼抽烟的板寸,又瞅了瞅墙上贴着的“禁止吸烟”的牌子,还是从椅子上起来转身去了外头,没过两秒又从外头转了回来。
走的急,没带火机。
楚天把烟塞进兜里,脸上烦躁的都要冒出火星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