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棠收拾好东西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一份工作。
虽然陆晟留给她的戒指里还有那张金卡，但她不会轻易动的。
毕竟那可是陆晟从军好多年留给他父母的养老钱。
如果有什么不需要身份就能找到的工作就好了。
顾棠一边在路上走，一边留意各种招聘广告。她现在是失踪人员，能够找到的活不多。很多老板听说她不愿意扫描身份卡，都拒绝录用。
忙碌了一整个下午一无所获。顾棠坐在商业广场的中心喷泉边上，看着天边的夕阳叹了口气。
不会又像当初在C-526一样露宿荒野了吧。
没有陆晟的露宿荒野……想起来就让人难过。
太阳一点点落下去，天色逐渐昏暗。顾棠刚想拍拍屁股站起来就听到身后有淅淅沥沥的水声。
她回头，看到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光着脚站在水池里，一个个去捡人们因为许愿抛下的硬币。
在星际的货币转换规则里，硬币的价值小的可怜。一把硬币都不一定够吃一顿简单的早餐。
顾棠犹豫了一下，重新坐下来。看上去像坐在这里等什么人，实际上一直悄悄关注着那个女孩儿的动向。
似乎是知道这个行为是不对的，女孩一直狠狠低着头。她没有捡很多硬币，那些钱放在顾棠手里都不够吃一顿饭。
女孩快速的把硬币收起来，顾不上湿淋淋的脚就穿上鞋，行色匆匆的走了。
顾棠紧跟其后，压低帽檐，对方丝毫没有发觉自己被跟踪了。
“叔、叔叔……可不可以给我一点营养剂？”
女孩来到一个便利店，敲了敲门。
出来开门的是一个两鬓都有些斑白的男人，他先是无奈的看了一眼女孩手里的硬币，面带不忍。
“豚豚，你天天都拿许愿池的硬币来我这里买东西，我也会很困扰的。”
那个叫豚豚的女孩低下头，声音微若蚊喃，“是……我知道了。这是最后一次了，叔叔。给我一点营养剂吧。”
那个男人犹豫半晌，才拿走了女孩手里的钱，去屋里拿了一支营养剂回来。
“你的钱不够买一支，我送半支给你，以后别来我的店了。”男人对着女孩挥了挥手。
“谢、谢谢……”
女孩很小声的说了一声谢谢，随后使劲低头，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转身跑了。
顾棠本就站在旁边拿起一本书来假装挑选，看到女孩走了她也转身追了上去。
“嘁，什么人啊，光看不买。书还拿反了。”商店老板莫名其妙的嘀咕。
女孩跑的很快，顾棠追上她有点吃力。天色昏暗下来，街边的路灯都亮了。
这一走，竟然就走了一个半小时。
顾棠隔着很远，小心翼翼的跟着她，从市区到郊区，一直到一片荒无人烟的地方。
也亏得是顾棠视力不错，才能在黑暗中看到那一片破败的居民楼。
这个世界也有贫民窟吗？
顾棠皱眉，强压下心底的疑惑，继续跟着。
女孩很快进了其中一栋破旧的居民楼。顾棠大胆的跟了上去，刚进去就听到了噼里啪啦的玻璃破碎声。
这个声音是——
顾棠眯起眸子，站在墙角听着。
“他妈的还钱懂不懂？有胆子借高利贷，没胆子还钱？那你们他妈当初别借钱啊？告诉你，再给你们一个星期，要是一点儿也还不上，你们这房子可就得被我们抄了。”
三个男人围着刚刚那个女孩，倒是没有动手，只是说话的语气让人胆战。
“我……我会努力的。各位哥哥们行行好，下个星期我就凑钱过去……”
那个女孩子似乎很懂得求饶，楚楚可怜的样子配上无懈可击的回答，即使对面是三个混混也找不出理由继续刁难。
“上个月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就凑出那么点钱，连他妈利息都不够。哥几个喝顿酒就没了。”一个男的吐了一口痰在地上，“兔崽子的，要不是怕事情闹大你们早没命了知道吗？”
“知道的，我知道这段时间全靠各位哥哥们的维护，我不会让你们为难的，我明天就去凑钱。”
女孩重重低头，对着他们鞠了一躬。
三个男人对视一眼，“明天晚上八点，不给钱别怪我们杀人灭口。”
女孩狠狠颤抖了一下，沉默着看着他们离开。
顾棠等那群男人走之后才从阴影里走出来。她出来的时候那个女孩正用手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
刚刚那些男人们摔了她刚买的营养剂，透明的液体散落在地板上，沾满了灰尘。
女孩没有哭，只是沉默着用食指沾了一点地上的营养剂，放在舌头上舔了舔。
顾棠走到她身边，“这种情况，你不报警吗？”
女孩没有丝毫意外，似乎是早就知道自己身后跟着人了。
“报警又有什么用。”她轻声说，声音幽幽的在走廊里回荡。
“如果报警有用的话，他们也不能杀那么多人了。”
“可是现在的科技手段这么发达……”
“科技手段再发达，他们也会为了目的也会不择手段的找到方法。”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总会有阳光照不到的角落。
女孩将玻璃碎片收拾成一堆放在墙角，打开房门准备进去。
“等等——！”顾棠眼疾手快伸出手抓住了门把手。
女孩抬头看着她。
“我需要借宿一晚——”顾棠掏出两支营养剂，“怎么样？划算的买卖。”
如果是正常人家肯定不会让陌生人随意借宿，但眼前这个叫豚豚的女孩儿不一样。
果然不出所料，几乎没有犹豫，女孩就点了头。
“好。”
顾棠如愿进了房间，一进去她才真正的感受到这一家的生活状况是多么的窘迫。
几乎没有什么家具，整个房子空的可怜。
豚豚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拿着顾棠给的营养剂冲进了屋里。
“阿妈——！起来吃饭了。”
一边轻声呼唤，一边轻轻抬起躺在床上的人，一点一点的从嘴里喂营养剂进去。
显然躺着的人并没有意识，喂不进去的营养剂就淅淅沥沥的顺着嘴角流下来。
顾棠看的揪心，微微皱眉，“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