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许初初挑眉。
萧瑜摸了摸他新娘子的发:“是,夫人身上的味道,大概都是甜甜的吧。”
许初初垂眸一笑:“油嘴滑舌。”
“不耽搁了,咱们先拜堂吧。”萧瑜从桌上取过整齐叠好的红盖头,散开来搭在了许初初的头上。
盖头是厚纱所制,并不像普通红布会遮挡所有视线和亮光。
许初初透过盖头能隐隐看到周围人和其他物件的轮廓。
“来,慢点。”萧瑜将她小心翼翼的牵到婚房正中央。
按照夏朝的拜堂流程,先后要燃烛、焚香、鸣爆竹,还有奏乐。
但是因为整个过程只有他们两个人,鸣爆竹和奏乐都没人做,只有萧瑜亲自燃烛焚香。
许初初爱钱,但她自诩不是个物质的女人。
只要和真心相爱的人在一起,婚礼简单,甚至没有婚礼她都不在乎。没钱赚就是了。
可现下的场景不一样,这场婚礼不单是简单。
是离谱。
“初初,我们先拜天地。”萧瑜温和的声音传过来,许初初借着余光,跟他一同拜了天地。
接下来是拜高堂,因为两人都没有父母长辈,所以面前供奉了月老的画像代替,意思是感谢月老为两位新人牵的红线。
“转过来,初初。”萧瑜扶住许初初的胳膊,将她转到和自己面对面。
“准备好最后一拜了吗?”他问。
“嗯。”许初初乖巧的点了点头。
夏朝的“夫妻对拜”风俗很缺德,并不是男女同时跪拜,而是女方先拜,不起,男方再拜。
男方拜完后,男方先起,女方再起。
这些规矩都是前一夜府上的婆子来讲的。
要是平时,许初初是肯定不会接受这种女卑式拜堂,但现在她无所谓了,早点拜完早点了事。
没想到萧瑜却说不先后拜,要和她同拜,她便也没有拒绝。
正准备拜下时,就发现盖头外萧瑜没有动。他的身影晃了晃,然后像是醉酒般,站立不稳。
“你怎么了?”许初初轻声问。
萧瑜松开她,扶住摆放红烛的桌子,挣扎不过摔倒地上。
“头,头昏……”他的声音突然变得虚浮,顿了顿,“你对我做了什么?下药了?”
许初初不意外他很快能猜到真相,因为这些天他都没出门,府上除了她,没人有理由对他下药了。
她缓缓的揭开自己的红盖头,俯视着靠坐在桌角,眩晕痛苦的萧瑜。
“你很意外我会拿到迷药吗?你以为你掌控了全部吗?”她平静的问,“你该早知你这么做是会被反噬的。”
萧瑜没有回答,不停的摇着头,似乎已经晕得厉害了。.七
身上代表喜庆的大红婚服皱皱巴巴的搭在地上,看着又滑稽又可笑。
新郎官在成亲当天被新娘下药迷晕……传出去谁不说这是个笑话?
看着狼狈的萧瑜,许初初轻启朱唇,想说点什么,最后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关押、屈辱、折磨……所有不甘的情绪涌上来,她忍不住握紧了双拳。
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她甚至在很多个无所事事的白天幻想过今日的场面。
想过她要怎样有力的说出她获胜的宣言,怎么样批判他这段时间对她的所作所为,想应该用什么角度朝萧瑜的两腿之间狠狠来上一脚……
但最后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她突然感觉,在他身上花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浪费生命。
她弯下身子,在萧瑜身上摸索,很快搜出了一大串钥匙。
许初初认识这些钥匙,它们曾在这段时间无数次打开关押她的禁魔笼,制住她的手铐……还有这间在其他人眼里吃穿无度,却在她眼里暗无天日的监牢。
只要离开打开这道门,萧瑜就再也没有抓住她的能力。
“永别了,萧瑜。”她最后留给萧瑜简单的告别,起身往外走。
没走两步,突然脚下一滞,竟是萧瑜强撑着翻身摔过来,抓住了她的脚踝。
“你真的,要走?”他轻声问。
许初初听这天真的问话觉得好笑,原本压抑下的怒意又燃起来:“不然呢?你认为我是个愿意被你关一辈子,任你发泄,给你生娃的脑残女人?”
萧瑜道:“可,我已经答应你,许你每隔几天出去……”
“许我?!”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许初初打断,“萧瑜你凭什么‘许’我?你是我爹?还是我卖身给你了?”
“萧瑜我告诉你,别说我们还没成亲,就算我们成亲了,我也先是个独立的人,再才是你妻子!”她这些天忍住的话此时终于全部发泄出来,“你没资格要求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守着你!更不谈允许我出不出门,这本来都是我的自由,不是你施舍给我的!”
这些话萧瑜一字不漏的全听了进去。
他的脸色越来越白,但还是勉强抓着许初初的脚踝没有放手。
“所以……你和我的谈判,你这些天跟我的亲近,都是骗我的吗?”他问。
“当然。”许初初毫不留情的承认,“你太精明了,萧瑜,如果我不演得真一些,根本没机会对你下药。但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信了,认为我屈服了,妥协了……你未免把我看得太低了些!”
萧瑜摔在地上,双目紧闭,隐隐有些许泪光闪动。
“不,离不开……”他喃喃自语,“初初,我真的离不开你。我……我对你的感情,你想象不到。”
“我当然知道你有感情,确实很深。”许初初轻轻的抽出自己的脚。
她忍住心里泛起的酸涩,语调缓下来:“我也知道……你本质不是这样的人。你的本性是我最开始认识的那个萧瑜,你勇敢、正义、温和、待人真诚。要说缺点,就是有时有些小傲慢。”
萧瑜还是闭着眼,无声的笑了笑。
“是,我知道你是被锦鳞蚺控制的,这是你的命格,生来自带,无可避免。”她继续道,“我知道你也不想这样,你控制不住自己,我知道这都不是你的错。”
萧瑜道:“那你为什么……”
“因为我无能为力了!萧瑜。”许初初屏息,“我太自大了,我以为我能陪你走出来,现在发现我错了,大错特错!我不仅没有帮到你,反而把自己搭了进来。”
“你的命数已定,萧瑜。没有人能改命,包括我。”她难过的转过身,“我曾经很爱你,但我不能自己跳入深渊陪你。”
她快步走到铁门边,掏出了钥匙。
“就这样走了……你不准备杀了我吗?”身后又传来萧瑜幽幽的声音,“了结我,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你不用痛苦了,也不用担心我还会纠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