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大眼瞪小眼好几秒。
说自己要回自习室此时却出现在超市门口的林郁琛额角抽了抽，他想打人，“你走了十分钟就走到这儿？”
你他妈怎么这么能磨蹭！
余瑾怀指了指教学楼，又向他展示手里的手机，“我去拿充电器。”
林郁琛：“……”
屁事真多。
林郁琛骂人的话到嘴边，又生憋回去，他翻了个白眼，直接越过他去超市。
余瑾怀盯着他的后脑勺，提醒说：“这个点超市的热水早被分瓜了，再烧至少半个小时。”
林郁琛看着超市门口泡面水接了一半骂骂咧咧离开的同学，“……”
来超市吃饭的基本都是用泡面解决，余瑾怀正在想这人接下来会用什么办法解决没水的问题，就见小卷毛垂着眸思考了两秒，然后抬头看了过来。
半晌，用别人欠了他八百万的语气说：“你去哪儿吃？”
余瑾怀：“……”
十五分钟后。
两人面对面坐在了校外一家瓦罐鸡汤店。
“这顿我请。”林郁琛给自己盛了一碗汤，抬头瞥见对面这人正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
什么意思？
瞧不起人是吧？
不吃拉——
“谢谢。”余瑾怀挑眉，昨晚折腾一宿的疲惫散了大半。
其实他在学校附近有套房，家里有阿姨做好了午饭，不过刚才在竹林里，林郁琛看着他时，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出口就成了“随便”。
也许是除了韩庄等人之外，第一次有人敢主动表达出想一起吃饭的意思。也可能只是单纯的好奇这位拽哥接下来会做什么。
总之挺新鲜。
林郁琛抿了下唇，把到嘴边的话吞回去，不情不愿拿勺子戳碗底：“还你昨晚送我去医务室的人情。我没钱，你能凑合就吃。”
他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反正一碗汤而已，不过分郑重其事显得矫情。
余瑾怀垂眸看着面前浓白的鸡汤，里边还依稀可见两颗通红的枸杞。再看看墙上挂着的价位表，确定这就是排在第二页末尾最贵的乌鸡枸杞汤。
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贵。
依照这拽哥目前的状况，算是很有诚心了。
结果拽哥忽然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脸上停顿几秒，似乎想在他身上确认什么。然后指了指桌上的锅，“枸杞补肾，建议你多吃点。”
余瑾怀：“……”
林郁琛说完，发现对面这人神情有点复杂。
软肋被人戳中，呈现这种惨淡的反应，也不奇怪。
余瑾怀再次看向自己碗里那两颗枸杞，手里的勺子突然就抬不动了。
他忍了几秒，还是没忍住：“我为什么要补肾？”
“你昨晚没消耗吗？”
“消耗什么？”
林郁琛目光下移，被桌子挡住，又看向对方明显过于疲惫的的脸，“这用我说？”
抑制剂不起作用，只能靠最原始的方式解决，是个正常人都要消耗。
余瑾怀顿了下，总算听懂了，他有点想笑，“我靠的是意志力。”
结果对面这人表情更加复杂了，眼里多了点某种情绪，说不上是同情还是什么。
“那你厉害。”林郁琛低下头：“不吃算了，给我省钱。”
余瑾怀观察着对面冷漠喝汤的冰雕，想起这人那天在他床上伸出五根手指头讲价的模样，“你很缺钱？”
林郁琛浑不在意地“嗯”了声。
对大多数人来说，没钱可能是件窘迫的事情，但对林郁琛来说，他只当这是目前正在经历的一个阶段。
好男儿志在远方，至于当下，饿不死就行。
余瑾怀点头，好奇心点到为止，他不会多问。
他盯着碗里的鸡汤，犹豫片刻，还是拿起了勺子，“谢谢你刚才在广播里替我澄清。”
林郁琛舀汤的动作慢下来，“我只是澄清事实。”
说完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而且被你抡到昏迷这种话，是个正常人都不会信。”
多少有点侮辱人。
余瑾怀笑了，“确实，我可没有揍人的癖好，你比我狠。”
“你那天在巷子里揍的是空气？”
“那天是他们先动的手。”
“刚才也是他先动的手。”林郁琛想起范荣书那张脸，厌恶地蹙眉，“那一下都算轻的。”
“他确是挺欠揍。”余瑾怀点头，喝了口汤，浓郁的香味在口中化开，“你们梁子算是结下了。”
“动手的不止我一个。”
余瑾怀抬眉，“他不敢动我。”
林郁琛：“你觉得我会怕他？”
余瑾怀笑了。
不到十分钟喝完了汤，林郁琛放下勺子，双手插兜站起身，“还你救命的人情，我不欠你了。”
余瑾怀往后一靠，就见面前这人脚步停了下来，他顺着对方视线回头，就见班主任李松平站在门口。
看样子也是出来吃午饭的，不过明显没料到会在这儿遇见自己班学生，李松平表情有一瞬的凝滞。
林郁琛表情也有点僵硬，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老师好。”
“哎，吃饭呢。”李松平换上和善的笑容，“不过你是住校生，下周开始就要严格遵守学校规定，不能随便出校门。”
“知道了。”
刚才跟着余瑾怀，门卫压根就没拦他。
李松平点点头，这才看向背对着坐在桌前的男生。男生拉开椅子起身，回过头来时脸上带了点客气的笑，“老师好。”
“瑾怀啊。”李松平喊得还挺熟络，“你们一起吃饭？”
余瑾怀：“嗯。”
林郁琛：“不是。”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林郁琛余光瞥了眼余瑾怀，表情跟吃了馊饭似的。他双手插进兜里，仿佛下一秒就要抬脚往外走。
余瑾怀改口，“碰巧遇上。”
“挺好的，同学之间就该多熟络熟络，何况你们还是同桌。”林松平仿佛看不见林郁琛抗拒的表情，继续冲两人笑：“林郁琛你刚转学过来，有问题可以多向瑾怀请教。”
跟他请教什么？
用什么姿势抡人最帅？还是上课睡觉打游戏不写作业？
不过林郁琛还是敷衍地“嗯”了声。
“还有啊，你们上午体育课在篮球场发生的事情，你们体育老师跟我反应了，是起了点争执是吧？”
多半是动手了，可惜问了班里人，没一个人承认看见，李松平也不好说什么。
“都是同学，摩擦总是难免的，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不要私下起冲突。”
林郁琛有点想伸懒腰。就感觉到旁边这人比他还不耐烦，半条腿已经迈了出去。李松平刚要张开的嘴明显顿了下，再开口时已经变了：“那行，你们先回去吧。对了，我订了套练习，就在旁边这家书店，正好你俩顺路就给我搬回去吧。”
林郁琛准备到门口就分道扬镳，结果李松平这句话杀了他个措手不及。
他盯着余瑾怀的后脑勺，灵魂在深处挣扎了几秒，还是跟上了他的脚步，“哦。”
中午书店人有点多。
尤其是取包裹的，已经排起了长队。
林郁琛排在最末尾，刚掏出手机，前边这人忽然扭过头来，“要不你站我前面？”
林郁琛掀起眼皮，“？”
余瑾怀垂眼看他两秒，“我怕会挡住你的视线。”
林郁琛：“……”
他下颌骨直接咬紧了。
就比他多长了几厘米嘚瑟什么？!
两人个子都很高，长得又特别惹眼，往那一杵就引来了很多目光。
大概是之前两人“打架”导致信息素外溢的事件闹得沸沸扬扬，两人一起出现在这儿，很多人都很新奇。
林郁琛又感受到了那种被人当猴围观的感觉，不想把动静闹大，他忍住了，“你不说话会死？”
“啧。”余瑾怀转过头去，跟前面的人笑笑，“凶吧？”
前面这人一愣，瞥见林郁琛的表情，又不敢附和，只能连连干笑。
“3472号取件码是吧？给，你们的包裹。”
林郁琛看着摆在柜台上两沓还没五厘米厚的阅读题练习卷，“……”
他怀疑李松平对“搬”这个字眼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就他妈这几张破卷子需要两个人搬？！
他盯了两沓卷子看了几秒，薅过其中一沓卷子黑着脸转身出了书店。
余瑾怀盯着剩下那沓卷子，小卷毛分工还挺明确，他笑着拎起跟了出去。
身后传来稀稀落落的议论声。
“这么说林郁琛那天完全就是被连累的呗？也太惨了吧……”
“发热期被alpha围堵也太危险了，那几个混混抓到了吗？”
初秋的午后，阳光穿过云层从枫叶间延伸下来，在地上落了一片斑驳。
林郁琛拎着卷子走在前面，路边的枫叶刚好落下，不过只有幸在他头上停留了一秒，这人下一秒便屈起手指将枫叶毫不留情的弹了下去，连带着头顶那撮呆毛都跟着摇摆了两下。
余瑾怀看笑了，盯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卷毛。”
林郁琛脚步一顿，回过头一脸不爽：“你喊我什么？”
余瑾怀慢悠悠地跟上，通身都有种散懒的气质，语气却多了几分正经，“上次的事情很抱歉。至于那些不干净的人，我保证，他们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