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煜看云荔不说话，就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又下意识口嗨惹云荔不高兴了。
抿了抿唇角，贺煜偷偷伸出手拽了拽云荔的衣袖：“云荔……姐姐，生气了？”
贺煜小心翼翼的探头看着云荔的表情，脸皮都直接揣进了兜里，反正附近又没人，直接拉着云荔的衣袖晃了晃：“云荔姐姐，别生气啊，你就当我瞎说的。”
实际上云荔还不至于因为一句话生气。
更何况，贺煜骚话王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从第一次见面句句骚话，到现在偶尔蹦一句出来，云荔已经觉得他进步很大了。
云荔一回头，就看见贺煜可怜巴巴的奶狗相。
那模样，说句不好听的，云荔甚至都忍不住怀疑贺煜在试图色诱她。
只可惜，她顽石一块。
云荔笑笑，像撸狗一样的摸了摸贺煜的脑袋：“行了，肉烤好了，吃吧。”
贺煜直接伸筷子去夹，刚烤好的肉还带着炭火的焦香和热意，一口咬下去，是独有的滋味。
“嗯，好吃。”
贺煜吃得很香，云荔却没怎么动，只吃了两口就没吃了。
没什么胃口。
云荔看着只咬了两口的鸡翅，扔了有点可惜，硬吃又吃不下。
再看看旁边风卷残云的贺煜，云荔都忍不住感慨：有那么好吃吗？
贺煜一边擦手一边矜持的打了个饱嗝，一回头就看见云荔那只吃了两口的鸡翅：“你不吃了？就这么点？”
云荔点头：“烤的时候有劲，吃的时候没胃口了。”
贺煜先是担心的看了看云荔：“你生病了？”
云荔：……
不能直截了当的告诉贺煜是因为她生理期快到了，但看着贺煜担心的眼神，云荔也不好敷衍。
贺煜虽然比云荔小，但也是个成年人，看云荔的表情神色就猜到了点什么。
怕她觉得尴尬，贺煜直接张开了嘴，指了指她手里的鸡翅，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那就扔了吧，垃圾桶在这儿呢。”
云荔看了看贺煜大张的嘴，又看了看手里逐渐变凉的鸡翅。
贺煜还在挑眉催促她快扔。
云荔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直接抬手怼进了他嘴里。
贺煜一点也不觉得吃云荔吃过的鸡翅有什么问题，啃得津津有味，一点没浪费云荔的手艺。
一直到他吃完了，云荔把骨头包起来远远地扔了，确定没有什么东西需要烧了，就直接灭掉了无烟炉。
一切忙完了，只有两个帐篷的扎营点除了偶尔被微风吹动发出点红光的余炭，就没有别的光源了。
云荔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九点半了，去睡觉吧。”
贺煜抬头看了看满天星辰：“现在睡是不是有点浪费？”
云荔也看了看天上的星星，今天的月亮淡得几乎看不到，但星星却密密麻麻的挂在天上，像是一张图，特别漂亮。
云荔嗯了一声：“想看会儿星星就看一会儿吧。”
贺煜把睡袋拖了出来就铺在地上，自己坐在一边，又拍了拍另一边的空地：“坐这儿来吧，软乎又暖和，夜里还坐石头会凉。”
云荔没想到贺煜还会有细心的一面，想了想还是坐了过去，跟贺煜背靠着背抬头看天。
贺煜的声音在夜色里听着感觉比平常低沉了许多，轻笑的时候都仿佛是根挠人的羽毛，听得人手心发痒。
“云荔姐姐，你对我真的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这不是个问句，贺煜轻轻叹了口气，云荔能听出来他不是在感叹也不是在惋惜，而是缓缓念了一段……云荔没听过的长诗。
他念的是英文原版，缓缓道来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清澈的河水缓缓流淌……
“icannotexistwithoutyou”
“iamforgetfulofeverythingbutseeingyouagain”
“mylifeseemstostopthere”
“iseenofurther.youhaveabsorb‘dme.”
云荔听懂了，这首诗的名字叫《他不能没有她》。
大概意思就是没有你，我无法生存，我忘却了一切，除了能再见你一面，我的生活似乎就此止步。我不能看得更远，你已令我全神贯注。
云荔虽然早就做好了被他用各种方法告白的准备，但是冷不防的听见这首诗，心里还是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对于她来说，好像所有人都曾经对她表达过你很棒，很优秀，我们能遇见是缘分，但却没有谁这样直白的告诉她……
有谁不能没有她。
云荔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仰头看着满天星光，这一刻云荔只觉得自己指尖都跟着发痒的掌心一起酥麻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呢……
贺煜和云荔现在就背靠背坐着，念完这首英文诗，没听到云荔说话，贺煜也没气馁，深吸一口气之后继续开口：“云荔姐姐，反正我还有一年的时间……”
“以后我每天都跟你说一遍我喜欢你，怎么样？”
贺煜说完，云荔就笑了：“不怎么样。”
但笑完，云荔就低下了头，黑暗中她也看不到自己的双手，但是云荔真的有一种浓郁的歉疚感。
她感觉她自己好像知道为什么可以容贺煜在身边闹这么久了。
她说是不讨厌他，但是现在一次又一次被磨着……
就算她想动摇了，可她的年龄在这里摆着，她一个七十三岁的老太太还能真的跟一个小年轻修成正果吗？
算了吧，别继续给他希望了。
也……别给自己找借口了。
刚刚还跟贺煜开玩笑的云荔，突然一下子沉默了下来，贺煜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云荔？”
然而黑暗中，只有云荔淡淡的声音：“把姐姐俩字加上，我是你……姐姐。”
说完，云荔就准备进帐篷睡觉。
贺煜坐在原地只能看到云荔一个模糊的背影轮廓，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莫名：“云荔姐姐……”
他的声音不自觉的染上了委屈，光听就能脑补出一个被遗弃的可怜狗子，但云荔坐在帐篷里，皱着眉深吸一口气。
强迫自己狠下心来：“别喊了……睡吧。”
但就算是这样她也没能说出什么来。
是她的错，她从一开始就不该答应贺煜什么从朋友做起的。
云荔躺在自己的睡袋里，思绪纷杂，眉头紧皱。
她过不了自己那关，就算是现在看起来是个年轻人，可她依然做不到毫无压力的跟贺煜在一起。
那太诡异了。
云荔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不要去想。
但是帐篷外的贺煜，只是坐在无烟炉旁边，无声的守着忽明忽暗的炭火，看着那夜色中唯一的零星红光，像是守着他微弱的希望。
明知道随时都会灭，可他依然固执的要守着。
因为……
万一呢。
万一她答应了呢？
他脸皮那么厚，怎么能随便放弃呢？
那可是他这辈子第一个真正意义上喜欢的人，从颜值，到人品，到方方面面的一切，都是他喜欢的样子。
他愿意为了她长大，当然也愿意为了她等待。
夜里开始凉了。
贺煜抱着腿把脸埋到手臂间，吹着凉风，只觉得自己的大脑空前清醒。
“云荔，是你说给我一年机会的，现在时间还没到呢，你赶不走我的……”
贺煜的声音很轻，却又很坚决。
一直到天空都泛起鱼肚白的时候。
云荔一觉睡醒就看见自己的睡袋上留下了一小块碍眼的红。
云荔：……
难怪昨天晚上情绪波动那么奇怪，原来是亲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