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内声音此起彼伏。
李纯英低垂着头，她桌下两只手紧紧绞在一起，面色铁青。
难看不已。
“这位同学，请尽快哦！”
姜颜西笑眯眯的，视线就在李纯英方向流连不去，观察着某人的反应。
“这谁，既然有做得胆子，也要有敢认的胆子啊！”唐琉抹着手，嘴上凉嘲着，她一边张开手掌，欣赏地看着，接着道：“想要栽赃嫁祸别人，还敢做不敢当，就是垃圾一片～”
“是啊是啊！”
“......”
唐琉一番话，台下一片应声。
李纯英眉尾下吊着，脸色更加难看。她双手紧扣，咬了咬唇，还是没有说话。
“颜西，快上课了。”夏小妍扯扯姜颜西衣角，小脸苦巴巴的，低声问：“要是这人不出来怎么办啊？”
姜颜西安抚地捏了捏她的脸，转脸时没了笑意，声音轻飘：“奉告这位同学，还有四分钟就要上课了，如果......”
“在上课之前，还是没有主动出来，那你就等着我们去查监控，将证据贴出来。”
“到时候，事情可就不是这么好解决的了。”
姜颜西气场全开，凝着声收尾：“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掂量掂量吧。”
说完她似有若无看了眼第三排的李纯英。
“咝——”
李纯英校服拉链不小心挂到课桌，轻微声响，却是让她的心重重一跳。
掩在暗中的脸上，她神色慌乱无比。
*
路从之看着台上耍威风的少女，和记忆中的人是同一张脸，耍起性子来，给他的感觉又全然不同。
强迫自己收回目光，他低呵一声，喃喃道：“路从之啊，你可还记得被她支配的那些日子......”
大喇喇摆在桌面上的手机屏亮起。
成澄一连发了好几条消息。
“江余，123XXXXXXXX。”
“路哥，上面这是你要的心理医生电话，你加一下他微信就好。”
“哎，路哥，你不知道我为了给你搞这个，遭了多大的罪！”
“我居然被一女的扇了一巴掌，简直是我人生中的奇耻大辱啊！！！”
“都是为了你......”
“......”
路从之滑动消息，下面显示新消息的红色数字不停增多，他翻到第一条消息，复制了电话直接退出聊天。
心理医生那边通过得很快，也很主动的发来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江余，高级心理咨询师。”
路从之动动手指：“路从之。”
毕竟是有求于人，他想了想，聊天框上多了“你好”两个字。
江余：嗯，您和我说说病人的情况，我这边做个初步分析。
江余正在茶室里悠哉地喝着茶，手机响起他不紧不慢抿了一口，口中回味甘甜。
他赞了一气，才去看手机。
他还没有给路从之存上备注，聊天框顶上是一堆奇形怪状的符号组合。
%@~@%：我发现我最近有点不对劲。
第二条消息隔了一分钟。
“以前十分讨厌的一个人，现在突然就不讨厌了。”
“甚至......”
“那个人骂我、掐我、无视我，我还很开心。”
“我是不是染上了受虐倾向？”
路从之像是在参加什么重要的仪式，十指交叉握着，一脸凝重地盯着黑屏的手机。
他时不时去看台上的少女。
只一瞬，他又纠结的低下头。
一道轻震。
江余：你这......
江余：别人骂你、掐你，你还开心？
江余：情况有点不对啊，能不能说说具体情况？
具体情况？
抱着手机，路从之圆瞳里有丝茫然，舔了下唇后开始认真打字。
“那个人是我们家世交的孩子，小时间见面次数不少，每次见面都没好事。”
“我们两个水火不容，见面的时时刻刻都想干掉对方。”
“中间大概有一年没见，最近我们重逢了。”
消息到这里停住。
江余等了两分钟，还没有消息过来，正准备问问关心一下——
新消息进来了。
“重逢后，我发现他变得......很有趣。”
“感觉，逗她玩能让我很愉悦？”
“明明我是报着报仇雪恨的心来的，可现在的心思......”
“好像、可能、也许、大概......”
江余：“......”你能不能给个痛快。
“......心思全都在那个人身上了。”
“她轻而易举就能吸引我的注意力，骂我、跟我怼气，我一点都不生气，还有些想笑、开心。”
江余：“......”呵呵。
“尤其是刚刚。”
“他掐我。”
“我居然还想她不放手......”
“我是不是心理出了问题？”
......
江余抽了抽嘴角，打字：“容我问一句，你们这是青梅竹马？”
“不是。”
过了两秒。
“也......算是吧。”
江余继续问：“到底是‘他’还是‘她’？”
“......她吧？”
江余：“......”好样的。
从天而降好大一碗狗粮。
他快奔三的人了，家里着急催着，相亲百八十回还是一条单身好汉。
他好好做他的心理医生，不明白怎么就一碗狗粮突如其来了？
江余冷哼一声，回了三个字，果断将人拉进黑名单。
路从之看着红色感叹号和“你有病”三个字，脸色阴黑，截图将内容打码转发给成澄：“你介绍的这是什么破烂心理医生？”
“看病看一半拉黑病人，有没有点儿职业道德？”
成澄像是守着手机一样，回消息很快：“路老大，江余是宁沪城出了名的心理医生。”
“他那边应该出了什么情况，我去给你问问，你等等。”
很快，成澄发来了反馈。
是他和江余的聊天框。
江余两条消息十分显眼：
“他心理没病，脑子病了。”
“上班时间消遣我们心理医生玩呢，我不吃他这盆狗粮。”
成澄：路老大，你有情况啊？
成澄：说说？
成澄：......
又是好几条消息，路从之怔愣望着江余发给成澄的两条消息，什么动作都没有。
半晌，他烦躁的关掉手机，挠了几下头发。
“同学们，时间快到了哦~”
台上少女又开始说着什么，软声落入路从之耳中，他不自己就抬眼过去。
意识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看了人将近一分钟时间。
路从之眉头微动，深呼吸一下手抵着额头，安静下来。
他还要求什么答案？
心理医生这一出，不过是他不愿意承认内心情感闹出来的笑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