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地？“
听到蓝湛的这个要求，底下的村民们窃窃私语了起来。
他们经过了李二狗的事件以后，已经不再像往日那般相信他人。
蓝湛此时所做的事情，其实也和李二狗最开始有几分相似。
都是说要带动着村子致富，可李二狗骗走了他们的钱。
万一蓝湛想要他们的地....
村民们想都不敢想，地可是他们的生命线啊！
场中本来热烈的气氛，一下子冷淡了许多。
没有人愿意出来，出这个头。
一是因为他们已经被骗怕了，二是因为，蓝湛此时虽然说话办事都很令人放心，但外表还始终只是个孩子。
甚至还是个正在上高中的学生！
这让他们无法放心。
正当场中气氛陷入冰点之时，李雨馨的父亲突然站了出来。
“我说乡亲们啊，做人不能这样。昨晚接蓝湛先生送来的米面的时候，大伙不都挺开心的吗？怎么现在一个个的，都不吱声了？”
蓝湛闻言，面色依旧带着微笑。
“李叔，不用叫我先生。我比您小，叫我小蓝就行...”
可还没等他说完，只听人群中传来了一声反对的声音。
一个佝偻着的老头坐在墙角，手里拿着一杆烟枪，从口中吐出一阵浓浓的烟雾来。
“说的好听！李雪松，你在外面有产业的，还有蓝少爷给你修缮。可我们没有啊！你管我们出不出地？”
有了这个开头，从人群中又传出了几声不和谐的声音。
“就是！我家地里还种着庄稼呢，借出去了我们一家三口吃西北风？”
“你要能耐大，你愿意出，你家出地啊？”
听着人群中的声音越来越大，李雪松的面色渐渐阴沉了下来。
“谁说我不出？我一开始就打算出！”
李雪松大手一挥，推开了拥挤着的人群。
“走！小蓝先生，去我家地里！”
蓝湛闻言微微一笑，自然地拉着蓝清影的手跟了上去。
他根本不在乎这些村民现在相不相信他，只要这次试验成功了，自然会有人跟进。
而蓝清影被蓝湛这么一拉，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什么情况啊？
他，他为什么要牵我的手？
不，不过，姐弟之间牵牵手也没什么问题吧...
小时候我也经常牵着他的手出去玩嘛...
这样想着，蓝清影迅速均匀呼吸平静下来了心情。
这还是她长大后，第一次被男人牵手，蓝湛手上微微有些坚硬的触感，令她感觉有些微妙。
路并不远，在李雪松的带领下，很快就到了。
蓝湛到了以后，才发现那片地跟他想像的不太一样，并不是种粮食的那种平地，而是一片果园。
来到了果园后，蓝湛轻轻松开了蓝清影的手。
这一松手，却让蓝清影有些不知为何的失落。她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弟弟了，他身上的一切都带着许多的神秘。有种自己养了许多年的小鸟突然硬了....
翅膀的感觉。
众人在果园里行走着，现在的果树上，挂着小小的青色果实。蓝湛在李雪松的介绍下，轻轻地点着头。
“你的意思是，这果园已经荒废了？”
在一处苹果树下，蓝湛伸手摘了一个青涩的小小苹果观察着。
“是啊...自从李二狗来了以后，村里的人都不愿意干这个活了，雇人都顾不到...而且果树的品种也不行了。”
李雪松说着说着，摇了摇头，叹出一口气来。
“品种？这里种的是什么品种？”蓝湛看着李雪松问道。
“是北斗世界一。”
一声有些沧桑的声音从队伍的最后传了过来，闻言蓝湛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身后。
“北斗世界一？”
李雨馨的爷爷缓缓地走到了他的身前，布满了皱纹的脸上一笑道：
“是的，这是十几年前研究出来的品种。但要说被淘汰了，不至于。这种果子的质量可以说是现在市面上最好的，别的果子都比不了。”
“个头特别大，果肉酸甜适中，风味比富士好太多了。而且香型非常好，放在箱子里，一年都香。”
蓝湛闻言，微微皱了皱眉，问道。
“那这果子这么好，为什么现在不行了呢？”.七
那老人有些哀伤似的摆了摆手，说道：
“为什么叫北斗世界一呢，就是说这是世界第一的品种。第一大，第一香...”
“可惜，这种果子有一个致命的问题。”
“什么？”蓝湛连忙追问道。
“霉心病！”
老人咬牙切齿地，有些枯瘦的眼睛里，满是不甘。
“当年栽这批果树的时候，所有人都信心满满，觉得肯定大卖。苹果贩子都提前半年来园里订货......可惜...种出来才发现，北斗世界一对于霉心病的抵抗力特别差。”
“那年结出来的果子，十个有七个心里都是烂了的，根本吃不了。”
“后来...后来经过了管理，也还是坏的很严重，每年有五分之一的果子根本长不大，剩下的果子里还有四分之一是霉了心的...”
“这种果子虽然好吃，但没有多少贩子愿意收，他们更喜欢收稳定的富士。“
“还有一点，现在市场上的主流果子是富士吧。”
“世界一没有富士那么抗运输，不好管理。所以虽然口感比富士好很多，市场也欢迎，但种了挣不到钱，慢慢就没人种了....”
“那为什么爷爷您这还种呢？”
蓝湛听着这个老人口中的话语，仿佛跟随他一起度过了果园人跌宕起伏的一生。
“呵，也许是怀念那个时代吧...而且我们家其实在雪松走出去以后，也就不靠这果园挣钱了。最后就剩我一个老头子带着村民们，种多少是多少...”
“有这么好的果子，要是没人能尝到的话，也太可惜了....”
蓝清影和李雨馨安静而专注地聆听着老人的讲述，蓝清影的白色高跟鞋在黄土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足迹。
她在高处坐了太久，并不知道底层人民有这么多辛酸的历史。她对此抱有深刻的同情。
而李雨馨则是从未听过爷爷讲起这段往事，今天第一次听到，只感觉父亲和爷爷把自己养大十分不易，眼圈微微红了起来。
正说着，老人似乎想到了什么，蹒跚的脚步加快了些。
“走，跟我来。”
“园里的冰箱里，应该还有几个....”
蓝清影闻言，眼睛亮了起来。
听了这么久，她很想尝尝那传说中的苹果是什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