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佑？
他怎么了？
林琬琰压住心里的疑惑，回答他：“是的，请问有什么事？”
“他喝醉了，你能把他带回去吗？”
对方边说边敲了敲桌子，似乎在警告什么人，不过语气淡淡的，应该是见多了这种事，并没有不耐烦。
喝醉了没有找亲人朋友，反而给自己这个算不上朋友的人打电话？
林琬琰觉得这件事处处透着诡异，不过转念一想，和沈贺约定好的回国日期就在明天，或许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再去试一试。
这么想着，和对方要了地址。
是在一条比较偏的酒吧街里，看名字像是上个世纪留下来的那种小酒馆，透着文艺复兴的气质。
对方打来电话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等林琬琰在那间半地下形式的小酒馆里找到沈佑的时候，他正乖乖地靠在吧台角落位置，面前摆着一个空了的大号马克杯。
见了林琬琰还知道微笑招手，看起来没有醉的太厉害。
酒馆里有很多俄罗斯人，各个都粗着嗓子说话，喝多了就脱掉上衣，露出体毛旺盛的上半身，有人见到有女孩子走进来，惊奇地吹了个口哨。
吧台后面的酒保应该就是刚刚给她打电话的人，见到她进来，敲了敲柜面制止那些起哄的酒客，然后给她指了指角落的位置。
这种纯喝酒的低价酒馆和国内的酒吧不一样，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买了酒找个位置就可以坐下，没有位置的席地而坐，也不会有人管。
林琬琰小心地从角落里伸出来的腿上迈过去，还没说话，沈佑把空了的酒杯往她面前一推，说：“去买酒！”
是命令的语气，可却是笑着的，眼睛里弥漫着水汽，脸颊红红的，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喝酒喝出来的。
林琬琰还没说话，旁边的酒保先摇头拒绝了，说：“nonono，你今天喝得太多了。”
“最后一杯？”
他转头看向酒保，笑眯眯地商量着。
“nonono！”酒保坚定不移地摇头，说：“再喝下去你就要开始揍人了。”
说完看向林琬琰，问她：“你是他新交的女朋友吧？他手机里很少存女孩子的号码呢，麻烦你了。”
林琬琰尴尬不失礼貌地笑笑，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给过他电话号码。
“还能走吗？”
她皱着眉头问沈佑。
沈佑没有回答，但已经开始站起身，准备离开的样子，就在这时，旁边有人看到这个位置空了出来，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想要坐下，不知是不是喝多了，一个踉跄倒在了还没离开的沈佑身上。
下一秒，就被沈佑一个利落的过肩摔扔在了地上。
酒馆里顿时沸腾起来。
那人被摔在地上，神志不清地骂了句脏话，是林琬琰听不懂的俄语，之所以判断出是脏话，是因为沈佑听到那句话后脸色瞬间就变了，沉着脸上前一步，想继续揍那人。
“嘿，佑！”
酒保用手里的空酒杯敲着吧台慢斯条理地阻止他。
沈佑停了下来，又恢复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顺势将胳膊搭在林琬琰肩上，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过来，说：“走嘛走嘛！”
林琬琰只好拖着他出门。
站在路边打车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把沈佑从肩膀上扒拉下来抱着柱子站好，才把手机掏出来，屏幕上闪动的名字，是沈贺。
怎么会选在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
林琬琰看了眼旁边的沈佑，走开几步距离才按下接听键，压低声音问道：“沈总？怎么了？”
“你没和阿琬在一起？”
沈贺听到她这边的汽车鸣笛声。
“嗯，我现在在外面。”林琬琰老实交代道。
“大半夜的你一个人在外面干什么呢？”沈贺的语气听起来不太好。
林琬琰暗暗翻了个白眼，您还知道我这边是半夜啊？隔着十三个小时的时差，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打电话，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
腹诽归腹诽，问题还是需要答案的。
“饿了，出来买东西吃。”林琬琰现在随手扯谎的本领已经是出神入化，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语气无比自然。
沈佑跌跌撞撞地走过来，问她：“你在和谁说话？”
“谁在和你说话？”
沈贺的声音紧跟在这句话之后，语气之差，林琬琰都能想象出他皱眉头的样子，没好气地瞪了沈佑一眼，朝旁边走开了些，回答道：“路边的酒鬼。”
“你现在在什么位置？我让肖子去接你。”
沈贺问她。
肖子是负责丁莹安全的保镖之一。
“不用麻烦肖哥了，我自己能回去。”
林琬琰看了沈佑一眼，干笑两声道：“沈总放心，林小姐现在好好的待在公寓里呢，没有什么意外情况。”
“别废话，位置？”
沈贺的语气不容拒绝。
没办法，林琬琰只好报了附近一条街的位置。
挂了电话，沈佑正倚着旁边的柱子看着她，黑暗中的眼睛亮晶晶的，一点儿也不像喝醉了的样子，问她：“男朋友？”
尾调上扬，带出些让人无尽遐想的余味。
林琬琰扬了扬手机，说：“这个？”
“沈贺。”她坦白道。
果然，沈佑在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眼神立刻有了变化。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林琬琰走到沈佑面前，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那是因为，我才是林琬琰。”
“你开什么玩笑？！”
沈佑哑然失笑，不仅不相信，还在考虑眼前这人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
“我知道这件事很荒谬。”
林琬琰没有笑，继续说：“你问我用什么作为这次合作的筹码？”
她上前一步，掀开他额前的碎发，露出那个已经不太明显的伤疤，说：“你应该不会忘了，这个伤疤，是我造成的。”
沈佑顿时笑不出来了。
林琬琰松开手，语气依旧平淡，说：“我明天就要回国了，如果你愿意，我们还有半个小时的谈话时间。”
沈佑看着她没有说话，沉默片刻，笑起来，说：“我没办法相信你，况且我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挺好的，没必要跟着你去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