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里整日忙碌的下人都知道，最近王爷和王妃似乎是吵架了。
但又似乎没有吵架...
两人仍旧在一起吃饭、看书，只不过很少说话。
漫天飘落的雪花，还没等落到人的手心上就化了。
楚修衍望着窗外三两枝丫发呆，连日来的积雪似乎要把那细细的枝条压断似的。
手中的书看了又看，索然无味。
想起那日自己的冲动，楚修衍羞馁的低下了头，可一想起顾子成，他觉得那人更是可恶。
手中的书一放，楚修衍看了眼已经收拾好的包裹，心想自己还是先回楚府吧。
弄清楚自己母亲的身世，还有成婚当日引魂香的来历。
小院里顾子成还在和刘子潇描述那天的场景。
只见他脸不红，心不跳的将自己和楚修衍之间的事情说了个门清。
一张冷漠的脸，说起这情爱之事的时候，竟然也是没有一丝表情，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一般。
刘子潇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出言打断：“呃，王爷呀，我想问下，你和我师兄亲密接触的时候，不会也是这样的表情吧？”
这死人脸一般的表情着实是让人很难想象，两人之间是如何进行那种亲昵动作的。
“当然不是...我就是愣了愣，有点走神。”顾子成立马反驳道。
夏木在一旁听了都觉得有些可笑。
以楚修衍的性子，能主动一回算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结果这位王爷在做什么，在走神。
“王爷，恕夏木无礼。以修衍的性子，主动一回实属不易。就以您这半路走神的态度，要是我早就收拾包袱走人了。想来修衍现在还在和您置气，所以依夏木所见，您还是去哄哄的好。”
听夏木如此说，顾子成总算是明白了，心中还隐隐有些高兴。
他家阿衍的心中总算是有自己的位置了，知道和自己生气，是好事，是好现象。
“哈哈哈，本王懂了，本王懂了！”早朝带来的烦闷褪去，换上的是犹如杠铃般爽朗的笑声。
王府的小厮和婢女们路过小园子，都忍不住往里瞧。
可这笑声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前来报信的顾里所打断。
顾里在战王身边一阵低语，随后直挺挺的站在轮椅后边，生怕殃及池鱼。
顾子成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犹如一团乌云笼罩在这院子的上空。
众人见此不敢多呆，纷纷做鸟兽状散去。
而顾子成眼神阴沉的看向夏木，让本就感到一丝寒冷的小牧更是有种坠入冰窟的感觉。
刘子潇见此上前把人护在身后，一脸笑嘻嘻的看着顾子成：“呵呵，我家夏木脸皮薄，王爷您这样看，回头我告诉我师哥去。”
要说这府里能跟顾子成如此插科打诨的，也就只有刘子潇了。
顾子成眼神冰冷的扫向刘子潇，心想若不是因为阿衍，你都死上八百回了。
最后顾子成伸手揉了揉眉间，眼眸中的冰冷退却，觉得这事谁也不怨，只怨自己醒悟的太晚。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看了眼被刘子潇护在身后的夏木，冷冷地开口说道：“夏木，你这张乌鸦嘴，以后还是少开金口的好。”
说罢，顾子成便转动轮椅调头就走。
“准备下，去楚府迎接王妃！”
楚修衍回府的时候心中很是忐忑，一是因为这些年和楚太傅交流甚少，二是嫡母总是有意刁难。
如今他带着如此多的身份回去，怕嫡母作妖又要说他不尊孝道。
原本自己一人无所谓这些虚名，但求自己问心无愧就好，可如今有了顾子成，很多事情他不得不去顾及。
果真是心中有了牵挂，便有了软肋。
关于引魂香可暂不追究，最起码这也算是成就了自己和顾子成的一番良缘。
可关于母亲的事情，一定要弄明白。
满心踌躇的进了楚府，小厮的脸上都显得十分不自然。
如今楚修衍身份尊贵，可当家的楚夫人也因为大皇子的事情而如日中天。
现在府中一切，基本都是楚夫人说了算。
就如她在府中所言，大皇子是太子的最佳人选，如今恩宠正浓，等楚芬儿当了皇后，自己就是这大燕最有身份的人。
当然，这些话她也就是在府里说说。
可饶是如此，楚夫人的派头显然是一副贵不可攀的样子。
近几日来府中下帖子求见的人络绎不绝，如今楚夫人正和兵部侍郎的夫人在喝茶。
楚府的小厮和婢女都知道，楚夫人十分不待见这位庶出的公子，可眼下这公子身份尊贵无比，他们实在是为难。
“何人门口？”楚太傅见小厮在门口十分慌张的样子，便踱步过来。
“修衍拜见父亲大人。”
楚修衍一人站在门口，肩上背着包裹，楚太傅紧忙把人迎了进来。
“修衍，如今你身份尊贵无比，战王更是对你如珠如宝，眼下可是受了什么委屈？”楚太傅难得如此关切，这让楚修衍有些许不适。
“父亲大人不必忧心，修衍只是打算远行，想走之前来拜别父亲，顺便问下关于我母亲的事情。”
听到楚修衍如此说，楚天府浑浊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烟火。
他长叹一声，随后双手有些颤抖的拍着楚修衍的肩膀：“终是我对不住你们母子。”
楚太傅叮嘱小厮，切勿将楚修衍来府的事情告诉楚夫人。
看见楚太□□利的眼神时，小厮颤颤巍巍的点了点，随后两人便往书房走去。
青花瓷的香炉放在桌案上，香烟袅袅，让人的身心很快便放松下来。
楚修衍面对自己的父亲，也少了些拘谨。
两人抬头间，相似的眉眼让屋里的气氛更加柔和了一些。
“修衍，你母亲的事情，我从来没有和你说过，是因为我知道的也很少。”楚太傅似是有些自责和内疚，说完后便拿起桌案上的茶壶自斟自饮的喝了一杯。
楚修衍并未回应，他知道尽然父亲叫自己来此，要说的定然不止这些。
果不其然，楚太傅叹了口气，仰头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实在回忆什么。
“那年也是这样的一个冬天，我刚刚和大夫人成亲。受她眷顾，不惜余力动用家族关系让我平步青云。正好那年我获得恩典，前去东方古国迎接使者，半路巧遇你母亲倒在雪地之中，于是我就将人带了回来。那一晚是我糊涂，喝了几杯，便对你母亲产生了一些非分之想。许是他惦念着我救她的恩情，便没有反抗，这才有了你...”
陈年往事历历在目，楚太傅觉得有些无地自容，便又到了杯水，咕咚一口喝了进去。
“你母亲郁郁寡欢，最后终于决定带你出府。我只知道你母亲似乎带着你前往了东方古国，可不知道为什么确却是身负重伤而归，最后把你交给了我。”
听到这，楚修衍眉头紧锁，很多事情似乎呼之欲出，可他又实在想不清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和母亲一起去过东方古国。
还没待他想明白，那边楚太傅接着说道：“修衍，我不知道你和你母亲经历了什么，但我知道......你记忆有损，似乎忘记了很多。”
“什么？”楚修衍震惊地站了起来，有些错愕。
他的头有些疼，身形突然晃了下，最后用手撑在椅子上。
模糊的画面一闪而过，快的他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追杀的场景，小小的孩童，还有那双漆黑似潭水的眼睛。
“顾子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