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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雨夜带刀不带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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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北雨夜

    一身穿黑大衣背负巨剑的男子独自一人走在空荡的街道。

    街边路灯已经熄灭,昏暗的月光晃得他的背影更显孤单。

    他没有一点着急,慢悠悠的走过大半个江北老城。

    如果新城是繁荣的代名词,让人望而生畏的话;那么老城里就藏着太多太多的故事,大大小小,让人怀念。

    他走得很慢的原因之一,就是想再看一眼,看一眼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很多地方早已不复原样,这是社会发展的必然结果,不说可惜,只是有些失落。

    就像你住了很久的房子,搬家了,搬到另一个地方居住,过了好几年,你偶然再一次回到这里,惊讶的发现原来的老房子已经不在,改而换之的是一座学校,连同周遭的一切都焕然一新,在你感慨世事变迁的同时,心里难免会有些失落。

    旧东西总会让人想起一些往事,连同那些老旧得不像样子的情感又突然涌上心头,安慰着我们脆弱又孤独的灵魂。

    顾晨夕淋着雨,心情平淡。

    他走过空荡的街道,穿过泥泞的小巷,在大桥上看着江水奔腾不绝,在河堤上看着柳树随风飘摇,经过夜市,又忍不住的驻足回望。

    他和他,也曾在那里喝过酒,撸过串,吹过牛逼。

    那个角落里的小烧烤摊还在,只是那些当年举杯痛饮,彻夜把酒言欢的人,又有几人能再聚首呢?

    终究是物是人非啊。

    顾晨夕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

    在绕着老城兜兜转转了一大圈过后,顾晨夕又来到了那个胡同。

    在这里,他遇上了幕烟尘,那个美得不像话的可恶女人。可虽然嘴上这么说,顾晨夕心里对她还是敬佩得很,武功又高,人又漂亮。主要是对他好,两人都有个通病,死鸭子嘴硬。但顾晨夕不是傻子,幕烟尘对自己如何他心里清楚得很。不说细致入微,但绝对不会是坏的。

    这次擅自行动,顾晨夕没和她说,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到她人影了,想说也没机会。

    他想了想,还是给她留了一封信,对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傅,顾晨夕是真心喜欢的,只是嘴上说不出口,用写的也写不出来,冥思苦想了半天,也只会叫她多注意身体啥的,一些俗气到极点的话。

    最后两个字,他写得特别用心也特别用力。其实,光这两个字就能包含他想表达的所有意思,却又显得那么单薄。笔尖把纸都捅破了,还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谢谢。”

    一句谢谢,显得那么的无力。

    可有些话说出来,却又办不到,这不就是言而无信了吗?所以顾晨夕选择不说,如果还有命活的话……

    他这样想着,毅然决然的走进黑暗。

    前面有光,微弱的光,光中有一点星火,还有个模糊不清却又倍感熟悉的身影。

    顾晨夕眯着眼睛,还是看不清楚,太暗了。

    只是当他走近之时,不由的瞪大双眼,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人。

    幕烟尘背靠在墙壁上,手里夹着一根香烟。转头看着顾晨夕,脸上尽是鄙夷,“雨夜带刀不带伞?”

    她啧啧两声,撇着嘴嘲讽道:“扮大侠啊?”

    顾晨夕没有反驳,静静的看着她。

    还是那个人,还是那个地方,还是在等他。

    一切都在变,一切都没变。

    顾晨夕突然笑了,大侠?哪个男人年少时不渴望做个大侠?做个锄强扶弱,除暴安良的大侠。

    仗剑走江湖是顾晨夕的梦想,只是这些年来,顾晨夕见识到的江湖不是他想要的江湖,他心中的江湖从来不是这样的。

    幕烟尘抽着烟,随手把一把黑伞扔给顾晨夕。

    顾晨夕刚要拒绝,还没出声就被幕烟尘打断。

    “你以为这就只是一把伞?”

    顾晨夕一脸疑惑,打开伞,左看右看都和普通的伞没什么区别,可能就是重了点,硬了点。

    重?顾晨夕像是想到了什么,细看之下,他发现这把伞的中棒太大了点,伞把中间还隐隐刻着两个小字。

    “秋水?”

    幕烟尘扔掉手里的烟头,用脚踩熄。推开顾晨夕,一手拿住伞把,微微抖动手腕,一把黑色长刀厉声出鞘。寒光闪过,晃得顾晨夕睁不开眼睛。

    这是一把漂亮到极致的刀,整把伞就是它的刀鞘,而越漂亮就越危险,不用说顾晨夕都知道这把刀锋利无比,催毛断发。

    “以你目前的功力,伤他可以,要想治他于死地,很难,但这把刀可以轻松办到。”幕烟尘轻轻抚过刀身,“这是由人专门打造出来的一把神兵,专破武夫体魄,陆地神仙之下,没有它破不开的体,斩不断的腰。”

    顾晨夕一阵瞠目结舌,自从踏上武修这一条漫长悠远的道路,他才知道原来人的力量可以这么大,而纯粹武夫很重要的一部分就是那一身刀枪不入,强悍无比的肉身。

    武夫分九品,达到三品以上才算是在武道一途登台入室。二品俗称小宗师,一品即大宗师,每品中间又有4个小境界,初境,中境,高境,还有巅峰。而大宗师巅峰之上就是陆地神仙,那是所有武夫梦寐以求的境界,只是古往今来,登上那个至高峰的人屈指可数。

    顾晨夕有次问幕烟尘到底是什么境界,她只是摇摇头,故作高深,什么都不说,要是顾晨夕不识趣再追问下去,免不了遭到一顿毒打。

    从此他再也不敢问了。

    “不信?”幕烟尘嘴角微微翘起,“要不要试一下?”

    幕烟尘作势就要向顾晨夕捅来,顾晨夕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脚下被不知什么东西拌了一跤,摔倒在地,之前营造的大侠形象在顷刻间化为泡影,狼狈不堪的瘫坐在地。

    幕烟尘捧腹大笑,“你这样还去报什么仇?这么急着去送死?”

    顾晨夕顿时怒从心生,猛的从地上站起。

    幕烟尘昂着头,俯视着他,穿着高跟鞋的她,比顾晨夕还隐隐高出那么一点点。

    两人就这样在黑暗中僵持不下,谁都不肯低头。

    最后还是顾晨夕退了一步。

    他轻轻从她手里接过刀,插入刀鞘,缓缓背上。不理她脸上的怪异表情,自顾自的低声道:“谢谢。”

    有些话就得当着面说才有意义。

    他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到头来也只从嘴里憋出这两个字。她是他的师傅,同时也是这十几年来,除了吴小北之外的第二个朋友。

    吴小北的死是他心里的一个死结,如果刚开始只是气愤的话,现在就是愧疚了,无比的愧疚。因为在某一天他才惊讶的发现,原来凶手的目标一直以来都是他自己,吴小北只是误打误撞被错杀的。知道真相的那一刻,顾晨夕整人都傻掉了。脑子里仿佛有无数个炸弹在一瞬间一起引爆,巨大的声响让他双耳失聪,痛苦不已。

    是啊,吴小北本不会死,不该死,全都是因为他顾晨夕才有了今天的下场。

    悲伤仿佛一座大山,压得他直不起腰。

    那一天顾晨夕才知道世界原来可以这么安静,安静得可怕。

    耳朵听不见任何声音,唯有自己急促的喘息声依旧萦绕在耳。

    “原来是这样吗?”他呆呆的说道,面无表情。

    ……

    面对顾晨夕突如其来的致谢,幕烟尘面无表情。

    “这算什么?遗言吗?”

    “我不会死。”

    “谁在乎?得得得,死了就死了,关我什么事,只是这把刀是借你的,借东西要还这个道理你懂吧。”

    顾晨夕笑着点点头,说:“一定还,一定还。”

    幕烟尘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得,害我这半夜睡不了觉。死吧死吧,都去死,死完了才好,我要回去睡觉了。”

    “去吧去吧,女人熬夜老得快。”

    幕烟尘恶狠狠的瞪了顾晨夕一眼,顾晨夕连忙双手抱头,笑着求饶道:“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幕烟尘冷哼一声,不再理睬。

    两人分别,一人向北,一人向西。

    “顾晨夕。”

    顾晨夕没有回头,背对着她挥了挥手。

    “别死啊。”幕烟尘声音很小,被风一吹就散在雨里。

    那人却好似听见了一样,挥动的手加重了力道。

    “我不会死。”顾晨夕对她,也是对自己说。

    ……

    走在那条走了无数遍的小路上,顾晨夕心里五味杂陈。

    无数的回忆再次如潮水般奔涌而来,撞击着他那本就不太厚实的心脏。

    步履瞒珊的顾晨夕来到了他最不想来的地方,吴小北的墓地。

    他踉跄的坐下,手自然的搭在墓碑上,犹如搭着吴小北的肩膀。

    他抽着烟,自顾自的低声与好友说着最近发生的趣事。

    脸上笑意盈然,没有一丝悲伤。

    说到没话可说了,顾晨夕就静静坐在那里,微眯着眼,望着远方发呆。

    望了不知好久,直到天边骄阳缓缓升起,一缕阳光照在顾晨夕的脸上,却没有让他感到一丝温暖。

    顾晨夕缓缓起身,抖落身上的雨水。

    掏出一根黑色的皮筋,扎起已经湿透的头发。青涩的脸上透着一股异常的坚毅。

    重新背好插入地里的黑伞,一丝不苟的整理着自己的着装,犹如将军披巾戴甲一般。

    一切准备完毕,他最后一次回头。

    微笑道:“下次再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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