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午间，太阳慢悠悠地挪了位置停在天空正中，阳光依旧不减，晒得人热哄哄的。
孙鹏等人已经换好了运动服三两成群的到了球场上，颜如赋与顾风风来的时候，周围看台坐了不少人。
孙鹏朝顾风风扬了扬眉，回头道：“好嘞！人都到齐了，来跳球确定发球权吧！”
颜如赋这边穿的是红色球服，宽松的球服在她身上略显长，内里搭了一件纯白色短袖，阳光打在她骨相极佳的侧脸上，睫毛微翘，眼神深沉专注，目光落在众人身上是又美又酷。
拿到发球权，颜如赋敛着眉，裁判吹响口哨那一刻，她手臂迅速发力将球掷出，孙鹏毫不犹豫闪身接上，眨眼间就穿过了半场。
拦在颜如赋面前的男生愣了两秒，才转头去追人。
几人在球框下纠缠数次，忽然众人身后有人发出清脆的掌声，孙鹏收到暗示矮身躲过面前的拦截，抬手将球向远处投去。
颜如赋后退几步接住球，没了对手的束缚，她双腿微微并立一跃而起，顺滑的球服下随着她的运动隐约而现的双峰，手臂紧绷露出健康有力的筋脉。
“哐当”进球，场外一片呼声。
不到两分钟红队便拿了一个三分球，蓝队相顾无言后悔莫及，将心底对颜如赋的轻视完全收了起来。
裴灼坐在树荫下的看台，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在球场上的人，微风拂过她的长发，精巧的耳朵若隐若现。
这是她第一次用第三人称的视角去观看“自己”打篮球。
她的眼神平静的锁在颜如赋身上，跟随着她每一个动作辗转，微微扬起的纤长脖颈上附着一层薄薄的汗水，她轻轻一跃，汗水便滑至敞开的领口，锁骨处微微发红。
甚是诱人……
裴灼眼眸晃了晃，不敢继续直视颜如赋，忽然眼前光线一暗，她在鼻腔中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她心跳快了几分，连忙抬头。
“颜老师？”
阳光落在颜如赋的身后，她似乎轻轻地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裴灼的头，道：“是我，可以挪个位置吗？”
一阵清风乍起，抚动两侧的银杏树，金黄的树叶发出唰唰唰的声响。
高束的马尾随之摆动。
裴灼沉寂死气的心泛起了波澜，她慢腾腾地看着颜如赋坐下，看着她晶莹剔透的汗珠落在锁骨处。
手指无意识的弯了弯，她道：“你好像挺厉害的，打球。”
颜如赋点点头，道：“我曾经自己训练过。”
自己训练过？
裴灼一愣，偏头问道：“为什么是自己？”
金黄浓密的树荫下，裴灼和颜如赋并肩坐在一起，红队又进了一个球，顾风风因为孙鹏帅气的扣球，激动得又蹦又跳挥舞着双臂，所有人都看向了球场。
但是，裴灼清晰地看见了颜如赋逐渐变冷的眸色，那令她抓不住的孤寂感重新出现在颜如赋的身上。
为什么？
阳光穿过树叶，在颜如赋身上落下星星点点的光斑，半晌，她望着远处平淡地扯了一个笑容，道：“因为只有我一个人呀。”
笑容里面，是藏不住的悲伤，直到球赛结束裴灼也没有得到答案……
……
生活似乎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她预料的疏远，但是隐隐的，裴灼还是感觉有了不一样的东西。
她和颜如赋之间出现了一层奇怪的膜，她戳不破，看不清，越发的觉得不自在。
终于有一天，这层膜总算被完整的展现出来了。
周六傍晚的时候云雾低沉渐霭，朦胧的光灯光在路边微弱的亮着，裴灼与颜如赋慢悠悠的往教师公寓走。
绵延幽寂的石子路两侧种满了被修剪整齐的绿植，周围寂静无声。忽然右侧的小树林传来一阵脚步声，裴灼正要拉着颜如赋离开，里面却传来了一道女声。
虽然在黑夜里出声的人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能够模模糊糊地听到一些字句，那人慌乱地说：“你喜欢我？”
时间静止了三秒。
随后裴灼猛地停下了脚步，人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愣在原地。
走在后面的颜如赋不明所以，看到裴灼停下来不动，扯了扯被握住的手，问道：“你怎……”
只是她的疑问还没有说出口，突然就被回了神的裴灼捂住了嘴。因为裴灼比颜如赋高出半个头，乍一看像是被裴灼抱在了怀里。
“嘘！”
裴灼伸出食指在唇边比了一个手势，而后指了指小树林。
也是太过巧合，说话的人正是安琪墨。
小树林似乎有一番推搡，脚步凌乱了几秒，安琪墨低声呵斥了一下，道：“你放开我！我们都是女生啊？”
另外一个人不服气道：“女生怎么了？爱情不分性别的！”
是一道少女的声音，裴灼想了想，并不认识。倒是手心里的人呼吸重了几分，冷声道：“你要看戏到什么时候？”
裴灼看见颜如赋冒了寒气的眼眸，立刻松了手，另外一只手依旧握住没动。颜如赋低头瞥了一眼，反手抓住裴灼的手腕，低声道：“走。”
浓墨一样的夜色里，裴灼跟在颜如赋身后亦步亦趋，可能是被刚刚的事情刺激到，也有可能是皮肤在颜老师的手掌下表达着渴望，裴灼终于按耐不住，轻轻拉住颜如赋的手，忐忑不安地吐露了心声：“颜老师，你可以接受同性恋吗？”
风吹过带动一丛树叶，沙沙作响。
周围只剩下这一种声音。
她注视着颜如赋，却看见了她的瞳仁骤然缩紧而又忽而恢复的全过程。
裴灼紧紧攥住手指。
她感受到了来自颜如赋身上的低沉气压，看着她缓缓而笑：“你果然喜欢我。”
四目相对，颜如赋眼底带着从未见过的抵触与深沉，笑容里面染着玫瑰的香气，却也带了刺，裴灼忽然意识到，她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