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介绍道：“他是杨侯府的人，别看他身子弱，可是舞姿卓绝，不输凝香阁的舞姬。”
“杨侯府……”康王仔细回想，“杨侯爷的世子不是不久前才没的，这位是？”
“这位……当然是为世子试药的小童，不然身子怎么会如此之差。”霍锦仪胡乱编着谎话，可是在顾九璃眼里却看到一闪而过的精芒。
她知道眼下跟着他装傻最有利，掩藏身份少给杨侯府惹麻烦，不会牵扯到康王府夫妻矛盾中去。
但是她也明白如果就这样默认了，日后必会被他以此要挟，再在康王身上做什么文章就难了，说不定还会受他牵制，不能随心所欲做事。
权衡利弊后，她果断否认：“不，我不是试药小童……”
“他当然不是试药小童，他就是引康王府兵去救人却致使康王府兵伤亡过半的幕后操纵者，也是他引康王妃来此的吧，就连本官也着了你的道。”霍锦仪语出惊人，令在场的康王及康王妃不禁深深看了她一眼，目光透着凌厉。
谁知顾九璃面色不改，神色依旧：“霍大人可真会栽赃，草民无权无势，如何能说动康王调兵？”
康王妃点头：“我记得一个自称是武功极高的人送来的一封信说阿唤危险，已经被栽赃并被各方势力盯上，我自然不信，但是却看到那个人被几路人盯上，其中还有你刑部的人，所以我信了，看到你的人动身，就跟着一起去，本以为你会顾忌康王多少会保护他们，没有想到反而死那么多！”
武功极高的人！霍锦仪发现顾九璃身边的那个小乞丐不在，好奇地问：“你的小侍女呢？”
“霍大人管得真宽，不仅栽赃与我，这会还要过问我的侍女，如果大人真有真凭实据那么去找好了，不要问我，反正我身子骨太弱，只要你刑部里随便一个小刑具就能让我丧命。”
“我的护卫难道不是你让他们去找我的？”
“是我，虽然你对我百般怀疑，可是听闻只有你和你的搭档两人孤军深入，不想你命丧黄泉，让百姓失去一个不惧权势、还世间公道的好官，当然我也不想被人监视，很不舒服。”
“监视？”康王敏锐地问。
“是。”顾九璃轻咳了一声，用手绢轻轻擦拭，“霍大人一向心思细腻，就连我一个病秧子也不放过，就因为我突然出现在京城，进入了杨候府。大人说一切都是我的算计，可是我无权无势，如何能搅动京城的风云，又怎么会算计到目光如炬的霍大人呢？”
说到杨侯爷，康王自然是知道的，杨侯爷自从失子后好似换了个人，不轻易出门，他们自是无法见到，要不是前几日碰巧在大街上遇到，也不知道他竟苍老得如此之快，神色也没有之前精神了，如今只在家养养花草喂喂鸟罢了。念及亲戚，他敷衍性地寒暄了几句，意外得知了一个消息，说看到离王的管家悄然出远门为王妃买荔枝去了。
离王妃爱吃荔枝是大家都知道的，但是如此偷偷摸摸地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也只有像杨侯爷久不关心朝政的人才会真的相信。果然他一番打探后才发现离王果真暗中组织了不少兵马出去了，且方向不是南方，而是西南方。后来，他不敢轻举妄动，一方面他忙着赈灾分身乏术，另一方面他也决定静观其变，没有想到回府后才发现他的好王妃派了不少府兵出去，回来的没有几个。
起初他还以为是杨侯爷的计策，问过之后才发现这跟霍锦仪脱不了关系，就连他后来知道的散步在京城的有关血灵珠的消息不也是他散布的吗？以为打着父皇的旗号就没事了？
霍锦仪笑道：“一个一无是处的人怎么能轻易进得了侯爷府，醉心扬的曲子甚好，可惜少了舞姿，看你身子如此单薄，最适合了。”他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我不会。”顾九璃直言道。
康王妃见到这个长得俊俏的公子与霍侍郎似有什么纠葛，自然也有心为难，讥讽道：“既然霍大人有命，还敢违抗，如果本妃也要你跳舞，你也不跳？你放心，只是跳舞，又不要你冲锋陷阵，你这副病秧子难道连这点也承受不了？”
“那就跳飞天舞吧！”霍锦仪随意点了一个舞名，目光依旧清冷，没有一丝温度。
老板让歌姬改了曲子，将他们让到雅座。顾九璃随手拉住飘着的彩带，她知道这一舞势在必行，不可避免。霍锦仪这一招摆明就是为难她，将康王的怀疑引到她的头上。
见她迟迟不动，霍锦仪讥讽道：“你放心，出不了人命，既然康王妃有命，就不要拖延时间了。”
顾九璃眼一闭，抓紧彩带，脚一蹬，从二楼的飞下来。只是没有丝毫美感，因为她手臂无力，不是飘过来，而是跌落下来，生生地倒在地上，饶是台面上铺满了柔软的红地毯，她还是吐出一大口鲜血。
霍锦仪早已算好了，既然她身子不济出了意外，他就在跟前可以接到她，没有想到她中途转了方向躲开了他，宁愿让自己深受重伤。他先是一阵失望，紧接着不知名的情绪被牵动着，一闪而过。
很快，他就冷静下来。
她避开他，宁愿自己受伤，是因为自己对她态度的冷淡？她欲擒故纵，还是生气了？如果是前者，那她还真的是心狠，对自己狠，为达目的不惜牺牲自己。如果是后者，就是蠢了，因为对一个称不上朋友的人生气，这跟她的气质不符。
她果真不是那个人，那个人喜欢跳舞，尤其是飞天舞跳得出神入化，喜欢绕着他飞来飞去，最后绕到他身前，给她回眸一笑。
莫离的话没错，那次就是她故意的，只因做了打听，所以知道了大致的情况和性子，想不到他一个试探就露馅了。
眼前的人空有一副一模一样的面孔，浑身上下没有一处相似，如果之前只是怀疑，她的身体虚弱，面色苍白可以伪装，脉搏微弱他没有亲手所探，药香也可以掺假，性子也可以改变，现在看来是他确定无疑了。
没有人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她也是惜命之人，不然怎么会投靠杨侯爷，不过是寻个庇护之所，还有那不可思议没有一丝伤痕的体征，怎么会看成是同一个人呢？看来从来未出错的他这回也错得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