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韩烨，他故意找事，羞辱一个小姑娘，景瑟看不下去，就出手帮了她，故意让韩烨帮她剪裙子方便跳舞，剪刀，砸下去了……”
沈嘉城答道。
“行，我知道了，嘉城你记住，这事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你千万别强出头，韩家不是我们能得罪的。”
“爸，他没有证据，不会乱来，而且，有景叔叔护着呢。”
“这样最好，就怕他狗急了乱咬人，韩烨那小子什么货色你我心知肚明。”沈乾宽心地点点头，“你和景瑟，抓点紧，我们和景家联姻必须提上日程，谁知道唐家儿子什么时候回国。还有，离那个吴什么雅远点，小门小户的太不够看了。”
“爸，我是真心喜欢景瑟的，她是个好女孩，这事，不能急，至于吴雅，我会单独和她说清楚。”
“你，算了，当我白说。”沈乾摇了摇头，得亏景家有利用价值，要不然他儿子这痴情的样子，也太不好应对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洗手间，许锦泽轻轻推开门，神色有些许的复杂。
景瑟从洗手间里出来，抬眸时，对上了一道清冷的视线。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许锦泽穿正装，从男生过渡到男人，一身西装革履，挺拔的身姿高大英俊，看着很是矜贵，唯一不足的便是，这棵尤加利树清瘦了些。
他还是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盯着自己，景瑟有些不自在地垂眸，他这是怎么了？
突然意识到。
他该不会是在看自己开叉的裙子吧？
景瑟无法掩饰这猝不及防的意外，尴尬地用手夹住那道缝隙。
身形微微倾斜靠在墙上，脸上挂着僵硬的笑，“许，许锦泽。”
脚步声渐渐逼近。
景瑟看着那冷硬的五官逐渐放大，近在咫尺，有些害怕地后退，他该不会又要给自己泼冷水吧？
期待已久的挑刺没来，相反，他的语气异常柔和。
“挡什么？裙子明明很美。”他开口。
“啊？”景瑟一脸懵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摸不着头脑。
不过，应该是在夸我吧！
顿时，眸中聚满了光。
“许锦泽，你去哪儿啊？你等等我！”景瑟叽叽喳喳地跟在后面。
他停在了一群中年人旁边，游刃有余地同人周旋，谈笑风生，唐氏总裁唐念宗也在身边。
景瑟站在身后，这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许锦泽以后的样子。
或者可以说是，许锦泽的时代，不过那个时候，他或许会变得不苟言笑，杀伐决断……
但希望他永远意气风发，永远骄傲。
“哎？景瑟，躲后面干嘛呀？要不要过来一起吃饭？”沈乾认出来她，同时推了一把身旁的沈嘉城。
景邵忠笑呵呵地赔不是，“那我就带着小女了，大家不介意吧？”
一群人恭维地笑笑，哪里敢说不是，只有韩烨的父亲韩文英脸色略显难看，毕竟他儿子在医院躺着呢，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
他们走进了一个大包间。
落座后，沈嘉城故意坐在景瑟旁边，看着一旁的人心不在焉，细心地帮她剥虾。
唐念宗打趣道：“嘉城这孩子真细心啊，景瑟丫头，看什么呢？那么出神，都忽略了身旁的暖男。”
许锦泽不经意地抬头，正好看到景瑟赤裸裸的目光，不由得低了低眸子。
她真是，不知道收敛……
韩文英将一切尽收眼底，散漫地靠着椅背。
“唐叔叔，我刚才跑神了，可能是站军姿后遗症，发呆成习惯了。”景瑟抽出筷子，甜甜地应和道。
小丫头一向讨人欢心，众人不由得笑了笑，打趣景邵忠生了个好女儿。
只有韩文英注意到，景瑟的余光还在打量着许锦泽。
呵，那个从韩氏跳槽的穷小子。
他不咸不淡地插了句，“邵忠兄啊，景瑟以后对婚姻有什么要求吗？比如，出身什么的。”
全场有些安静，大家几乎都出身豪门，不大明白他问题的所指。
而且景瑟出身北城四大家，自然婚姻也是从中挑选。
不过几秒后反应过来，唐总身边的许锦泽，貌似家境很差，于是众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对准了他。
许锦泽的酒杯微微抖了下，但很快调整回来，不动声色。
“怎么突然这么安静？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韩文英大笑，“景瑟毕竟是出身于北城四大家之一，搁以前，可都是皇亲国戚，看人肯定注重门槛，邵忠兄啊，你要相信自家女儿的眼光，哈哈哈，肯定不会领个穷酸小子进门的，景家门槛高，就锦泽这样的大好青年，估计也难啊。”
还还是明目张胆地提到自己，许锦泽脸色有轻微的难看，眸底沉静的像一潭死水。
一群人尴尬地陪着笑了笑，景邵忠抬了抬眼皮，看向自家女儿。
“韩叔叔，我没那么多讲究，也没那么俗，遵纪守法，不要三天两头往监狱跑就行。”景瑟挑眉，无所谓地盯着他。
韩文英脸色有些黑沉，这小丫头，成心作对！
景邵忠干咳了声，赶紧替她打圆场，笑道：“嗐，皇亲国戚都是以前的旧时代了，她喜欢就行，毕竟是和她过日子，这菜都凉了，大家怎么不动筷。”
唐念宗挺着肚子，指尖轻轻敲了敲酒杯，看向韩文京，“韩总真是爱开玩笑，锦泽出身是不好，可这一年的成绩有目共睹，他有那个能力，人不会穷一辈子的，他是因为母亲身体不好，不然人家的积蓄完全可以白手起家了，也不至于委身于我。”
“哎呦，你看我这脑子，我都忘了锦泽还有个生病的老母亲，我赔个不是。”说着，他举起了酒杯。
唐念宗笑了笑，“韩总这脑子确实忘事啊，今天突然点名锦泽，我还以为你仍然对他跳槽的事情耿耿于怀呢。”
“哪里哪里，前尘往事，都过去了，我怎么会计较这些，来来来，大家都别闲着，喝酒啊。”他起哄道。
气氛终于破冰，大家热络地敬着酒。
韩文英翻动着筷子，不经意地再次讲话，“别看这菜少，珍贵着呢，都是上万的数字，锦泽啊，多吃点，这估计你之前都没见过吧？”
许锦泽停下筷子，平静地注视着他，还没回答，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
“韩叔叔真会开玩笑，他又不是厨子，凭什么一定要见过，再说了，菜又不是人，还需要提前见一见，直接吃不就好了。”说完，她起身弄了点鱼子酱，放进了景邵忠的盘子里，表现得很是随意。
许锦泽有些意外地瞥了一眼景瑟，没想到她会在这种情况替自己说话。
“你这小丫头，还真挺有意思的，叔叔可太喜欢你了，在以前，就是提倡自由民主的进步女青年啊！”韩文英放声大笑。
景邵忠看着自家女儿今日的表现，有些不自在地看向许锦泽。
“少年负壮气，奋烈自有时，锦泽啊，叔叔看好你。”
“谢谢景叔叔。”许锦泽同他碰杯。
景瑟看着两人融洽的样子，内心才有所缓和，吃饭的胃口突然又有了。
“叔叔觉得和你很是投缘，锦泽，我想认你做干儿子，你介意吗？”
包间气氛突然凝固，所有人都没想到景邵忠的举动。
许锦泽不是傻子，他明白景邵忠的意思，干儿子是假，彻底断了隐患是真。
本来以为经历了大大小小的羞辱，他早已经淬炼得百炼成钢，可没想到今晚的种种，还是让他窒息，在他们的眼里，自己和这群人的距离就是这么遥不可及，他永远都是任人轻贱的蝼蚁。
和他们有一丁点关系，都是高攀，接近景瑟，他配吗？
景瑟最先反应过来，拽着他的衣角，“爸你在胡说什么呢？”
“爸没有胡说，我就是觉得锦泽这孩子很优秀，你难道不想要这样的哥哥吗？”
那道目光，柔和中带着凌厉，像是不容拒绝的样子，景瑟突然觉得这样的爸爸很陌生。
“爸，你明知道……”
“景叔叔，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好意思，我暂时没有这种打算。”许锦泽打断，谦和地弯身，坐了下来。
一场不大不小的闹剧才正式收尾。
不管结果如何，这一次饭局，成功让几个人不痛快，沈嘉城自从听了韩文英的话，眼睛总是有意识地瞟向许锦泽，带着打量，考究。
当然，最不痛快的还是许锦泽，今夜，他替唐念宗挡酒的次数明显增加了很多。
以至于晚宴结束后，在洗手间里吐得昏天黑地。
冰凉的水流冲洗着白皙的骨节，镜子里的那张脸有些泛白，他收拾好情绪，内心深处的自卑被很好地潜藏，只要没人去挖掘，便不会浮出表面。
一阵清脆的脚步声，锃亮的手工高定皮鞋首先入镜。
沈嘉城慢条斯理地洗完手，抽出纸巾，放到烘干机旁，每一步都是优雅的贵公子做派。
“许锦泽，刚才没来得及打招呼，久仰大名。”
他抬起手，嘴角带着世家公子的自信与气度。
“你好。”许锦泽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