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竞泽戴了顶黑色的鸭舌帽,帽檐刚好把他红肿的眼睛遮住。
“你最近很爱哭哎。”夏悦并肩站在他身边,鞋底卡在咖啡店门口的台阶边缘来回晃荡着。
“也不知道是被谁害的”男人没好气的哼了哼。
“是我是我,”夏悦呲了呲牙,胳膊肘撞了撞身旁男人的肩膀,这家伙自从听说朗奕是自己男朋友开始就闷闷不乐,“喂,你真要见他啊。”
“怎么,见不得吗”谢竞泽瞪眼。
“又没说不让你见”夏悦拍着受到惊吓的小心肝,嘟囔,“这么凶干嘛嗓门大了不起吼”
夏悦就是这样,事情一过转眼就就又变成没心没肺的样子。就是因为她这个性子,谢竞泽才对她放心不下。
谢竞泽懒得理她,往旁边站了站。
夏悦好笑的跟着蹭了过去。
谢竞泽又往旁边站了站。
夏悦脚尖挪动,也跟了过去。
“啪嗒”谢竞泽从台阶上掉下去了。
谢竞泽:“”
夏悦看着跌坐在地上的谢竞泽,笑的像个三百斤的胖子。
刚巧朗奕从另一侧过来,悄无声息的站在夏悦身后,伸出魔爪掐住夏悦的后脖颈。
“啊”惊吓的扭头,对上朗奕沉沉的目光。
“和男人玩的很开心”
“”夏悦立刻敛住咧开的嘴,安静如鸡。
谢竞泽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落灰的裤子,重新踏上台阶,深棕色眸子往上一抬,刚刚还哭的像个傻子似的男人锋芒渐起。
朗奕单手插兜,另一只手随意的牵着夏悦,以闲适轻松的姿态迎接那一记饱含深意的注视。
呵,这种胜者悠闲还真是让人厌恶。
谢竞泽握紧了右拳,曾经侵袭着他神经,让他沉溺于痛苦深渊的血腥伴随着朗奕的出现再次浮现脑海。
这一拳,他多想不顾一切的、恶狠狠的甩到面前的男人脸上。
可是他不能。
夏葵说,她喜欢他。
她的幸福,也只有他给得了。
“好好待她,若被我发现你有任何对不住她的地方,我都会把她抢回来。”谢竞泽目含警告,“我发誓。”
朗奕收起眼角淡淡的笑意,点下的头颅带着沉重的分量,“你不会有这个机会。”
“怎么搞的这么严肃。”夏悦左看右看,“我都还没给你们互相介绍,你们已经这么自来熟的说起话来了。”
“朗奕。”
朗奕率先伸出揣在兜里的右手。
“谢竞泽。”
谢竞泽随即将大掌伸出前去。
双手碰撞,传递着彼此才能领悟的慎重。
今日见到了谢竞泽,夏悦回忆起了大半过去。
“夏葵”也不再是毫无意义的名字代号,它终于变成了有血有肉的人生。
夏悦双臂环腿屈坐在沙发上,眼神放空不知思绪飘到了何处。
没有恢复记忆前夏悦似乎很少会想到父母这件事,然而当记忆被拼凑出了样貌之后,她才恍觉已经四个半月不曾与母亲联系。
时至今日,母亲懦弱的哭泣和整日的抱怨取代了曾经温柔贤惠的形象,刻印在夏悦的脑海中。
见到母亲,心中的负罪与恐惧便会袭来,她一边认为自己对沈言锦的不妥协是造成家庭悲剧的主要原因,另一方面又不想面对母亲拉着她的手哭泣,歇斯底里咒骂父亲的样子。
她多想让母亲和她一起反抗。
可每每提到跟着她搬出去,离开父亲时母亲的泪只会越流越多,流到夏悦心烦意乱。
多年来刘慧琴依靠着夏政英,只学会了“接受”这一件事。
四个多月,她将母亲独自留在已变“狼窝”的家,甚至连唯一可以疏解苦闷心情的女儿都不见了夏悦不敢想母亲这时该有多么难过。
想到这儿,夏悦重重地叹了口气。
收拾完晚饭餐具的朗奕从厨房端出一盘切好的水果,往女人嘴里塞了块西瓜,“沉思者一样在冥想什么呢”
夏悦小嘴巴被西瓜块儿填满,“哼哧哼哧”三两口咽下肚,“我在想妈妈”
朗奕手中的动作一顿,没吭气,又插了片水果递进夏悦嘴中。
“四个多月没联系她,再见到她我要怎么解释这段时间的失踪呢”夏悦苦恼的揪着头发。
“谢竞泽告诉你的关于你母亲的事。”
夏悦先点了点头,随即晃了晃脑袋,“他说了些,其余的是我自己想起来的。”
“你自己想起来的”
“阿朗,我没和你说嘛”夏悦拍了下脑门,眼睛眯的像个餍足的猫咪,歪着头甜甜地说,“我已经恢复了大半记忆”
朗奕,“”
朗奕表情晦涩不明,着实不像愉悦的样子。
“你不为我开心吗”夏悦往右边挪了挪,一屁股反坐在朗奕大腿上,眼睛与朗奕颇为闪躲的眸子碰撞,扳正他的脸强制让他瞧向自己。
“当然开心。”朗奕啄了口送上门来的粉唇。
“这还差不多”无骨的身子瘫在朗奕的怀里,“没想到丢去这么久的记忆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回来了。”
说着还叹了口气。
“听起来你不是很满意”多愁善感的小家伙一会儿喜笑,一会儿忧虑。
“对啊,我还以为要被车撞一次,再不济也需要被人推下楼梯撞到什么地方,才会恢复。”
“生活哪有这么狗血,你当拍电视剧啊。再被撞一次你把我的命直接拿去好了。”朗奕宠溺的扯了扯夏悦鼓起的脸颊,白嫩的肌肤照常留下两道浅浅的红印。
气急败坏的摸着被朗奕掐过的地方,杏眸佯装怒意瞪起,“不要弄我了啦。”
朗奕笑着搓揉后夏悦才满意的说道,“我明
天想回家看一眼我妈。”
她暂且压住家里的复杂与变故未讲是盘算和母亲见一面,了解最近一段时间父亲那边的情况后再做打算。
一抹复杂的迟疑从面上闪过,“小悦你妈妈现在她,不在家。”
饶是夏悦脑子转多少个弯,都猜不到会是这样一般情况。朗奕私下偷偷帮母亲起诉离了婚,还抓住了父亲和那伙儿毒贩的证据,将人送进了局子。
然而更叫她揪心的,是父亲失踪了。
不需朗奕讲明,她已经知道是出自谁的手。
虚幻编织的长达四个半月的美梦,仅用了三天的时间就破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