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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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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膳连着晚膳,傅氏都以身体不适,未出现在一家人同聚的饭桌上。

    但似乎除了李炯外,无人对此感到一丝意外。

    “二嫂嫂呢?”

    弥若侧身为李炯布着菜,余光却不曾松懈半分,注意着不远处的李煊。

    “她有些不舒服。”李煊不咸不淡地带过,许是察觉到李阕看来的目光,又补充了一句,“可能是临盆日近的缘故,已看过大夫,说是无碍的。”

    李阕点点头,带着无法言喻压迫感的目光,蓦地落在弥若身上。

    “二媳待产的这些日,府里的事就暂且由三媳管着,如何?”

    这语气完全不像是询问,而更像命令。

    弥若以初来为由委婉推辞,可谁知李阕却是大手一挥,直接板上钉钉道:“早些上手先熟悉着,日后才能遇危不乱。此事,便这么定了。”

    说完李阕起身离席,对着李煊像是安慰又像是警告:“让二媳好好将养身子,多余的事就不必管了。”

    “是。”李煊垂着头,应得倒是一副理所应当,没有半分不满。

    李阕的言下之意,明明已表达地很清楚了——弥若将成为国公府的当家主母!

    当令弥若最感意外的,除了李阕的突然起意,还有李煊默然无争的态度。

    当家主母的夫婿,必然是国公爵位的承袭者。难道,身在世家高门的李煊,竟是这般兄友弟恭的人?

    弥若不信。

    因弥若今日对婢子流霜的莫名重罚,使得全府下人都瞬时对这位新来的三夫人既敬又怕。以致于,当弥若让伺候完李炯更衣洗漱的下人尽数退下时,没有一个人敢多留半息,散得比流沙还快。

    不过眨眼的功夫,偌大的卧房内,就只剩撅着屁股在床上玩纸人的李炯,和千思万绪却理不清的弥若。

    好不容易将精力充沛的李炯哄睡了,弥若也不等子时后相唯出现,直接换上夜行衣,悄然跃上房顶,乘月而行。

    早些时候,她与李炯一道去李阕的房中请安。弥若借着问话的空暇机会,将房中布置打量了个遍。

    不大的房间,除了床榻桌案,唯有寥寥几件古董字画,一眼都能望尽,地砖墙面也瞧不出装有机关暗道的痕迹。

    弥若不由得心里暗叹一句,果然是老姜够辣。但这滴水不漏的风格,倒是有些棘手。

    与其一开始就从李阕这看似无缝的蛋下手,倒不如换个角度,先从李煊傅氏处找找蛛丝马迹。

    而傅氏今儿落下给弥若的线索,便是那个唤作流霜的婢子。

    若不是嗅出她身上藏有毒物,此时卧床不起的,便该是自己了。

    但怪的是,流霜明明是萧衍派来的内应,却为何想置自己于死地?背叛她,就等于背叛萧衍,萧衍对待叛徒的手段,可要比她狠上百倍。

    流霜并非是初初涉世的死士,连眼界颇高的萧衍都对她赞赏有加,想来定是有过人之处的,又怎会轻易受人蛊惑利诱,成了反间?

    而那蛊惑流霜暗中对自己下毒的,极有可能便是她那佛口蛇心的二嫂。

    正想着,弥若一个飞身而下,稳稳且无声地落于一处屋舍前。此处,正是关着流霜的柴房。

    即便流霜此时已是一枚废棋,但仍有其利用的价值。比如,道出幕后之人。

    柴房外无人看守,仅用一把锈迹斑斑的锁将门掩着。弥若从发上拔下一根细如银针的簪子,不费吹灰之力便打开了柴房门锁。

    抱腿坐在角落处的流霜抬头,见是她倒是没有惊讶:“来了。”

    流霜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屑,落落大方地从地上站起,看着从弥若袖中滑入她手中的利剑,她释然一笑:“即便你不来,主上也会派人来取我的性命。”

    “既然你明知是死路,为何还寻死?”弥若声音冷得堪比利刃上散发的寒意,杀气腾腾,“我平生最恨的,就是吃里扒外卖主求荣的小人!”

    “我是死士营的死士,早已死过无数回,何惧再死一次?!”流霜自嘲地笑了一声,“实在是因为那人手中,有比死更可怕的东西。我不得已……”

    “那个人是谁?”

    流霜看了弥若一眼,叹了口气:“你治不了她的。”

    “你若还不愿抛弃死士的身份,就如实告诉我。”弥若提剑抵着她的咽喉,“那个人是谁?”

    “是……”流霜正欲开口,眼眸突然放空,迷离的眸中猛地涌现出无尽的恐惧,原本灵动秀气的五官也变得扭曲狰狞。

    不等弥若反应过来,她的双手猛地上前抓住弥若的剑尖,朝自己的胸口直直刺去,血涌如注。

    “你!”弥若惊愣了刹那,亟亟上前,试图压住流霜胸口处的那个不住喷涌血浆的窟窿,却被眼眸渐渐恢复清明的流霜止住。

    她咧开嘴,不住地抽着冷气,脸上却是一副解脱的轻松:“死,倒是好受多了……”

    “你即便是寻死,也告诉我,那个人究竟是谁?可是傅氏?”弥若抓着流霜的双肩,急急追问。

    “你知道了也没用,”流霜诡异一笑,瞪着眼前的弥若,眸子却渐渐黯淡下去,吐出最后一口气,“你也逃不了的……”

    弥若看着已死,却犹自圆睁着恐惧双眼的流霜,心里莫名泛起一股凉意。

    到底是什么,竟能让无惧一切的死士,感到如此惧怕?

    她松开流霜慢慢僵冷的身体,抽回自己的长剑,正准备将锋刃上的鲜血拭净,眼前蓦地一晃,仿佛地面震了一下。

    待她再凝神看去时,却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变了样。不见了血肉模糊的尸体,不见了昏暗狭窄的柴房,连她片刻前握与手中的长剑也不见了。

    “怎么回事?!”弥若有些无措地后退了半步,身后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阿若。”

    弥若闻声亟亟回头,身后果然是那张一直心心念念的脸。

    看着那冰冷如寒窖,此时却溢满笑意的面容,弥若出现了瞬时的恍惚,仿佛回到了五年前,不禁出口:“衍哥哥……你怎么在这儿?这是哪?”

    “傻阿若,这里是落英阁啊!”弥若顺着眼前笑意融融的萧衍看去,雅舍亭台,暗香疏影,确是落英阁的那片梅树林。

    可那梅树枝头,似乎还挂着些圆圆的东西,仿若树上结着的果子,但梅树如何会长果子?

    弥若上前几步细看,猛然被那可怖的真相给惊得心口一片冰凉。

    那些圆圆似果子的东西,竟是一个个尚滴着血的头颅,而离弥若最近的那个,披散的乱发下赫然是李炯的脸!

    “这……”弥若看着眼前的头颅呆愣了片刻,回头看向身后的萧衍,坚定摇头道,“这不是真的!”

    “我如何会骗你?”萧衍上前拉起弥若,将她拽入那片血雨头林中,指着那一个个悬在枝干上的头颅,“你看,他们都在这儿。”

    李煊、李阕、傅氏、薛氏……甚至连那些只见过几面的李府家丁也在其中。

    弥若咬着唇朝身旁的一个头颅伸出手,颤抖中拨开盖在他面目上的乱发,待看清那血污下的眉眼,不禁失声跌倒在地,泪落千行。

    那是她唯一的亲人,兄长弥苏。

    “孤早说过了,你是上天赐予孤成就大业的神兵利器。”萧衍幽幽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像蚀骨的魔音,“多亏你,多亏你,他们才能都在这。”

    弥若抬起模糊的泪眼,亟亟辩解:“不不不,我没有……”

    萧衍抓起她的手腕,笑得阴寒:“没有?那你看这是什么?”

    弥若颤抖的双手中,尽是淋漓的鲜血,尽是亲人的血,犹带着新鲜的温热。

    “是你将他们一一斩下,是你弥若!”

    “不、不是……”弥若将头深深埋入双臂中,她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但席卷全身的彻骨伤痛,那般难以自抑的真实感觉,又如何会是假的?!

    萧衍抬起弥若的脸,拭去她两颊旁的泪痕,柔声道:“阿若,你可还记得咱们‘梅下之约’?你说,会助我成就大业,助我成为真正的帝王。”

    弥若睁着朦胧的泪眼,下意识地点点头,却见眼前的萧衍突然露出一个极其诡异的笑容:“那么现在,你就来兑现自己的诺言吧。”

    弥若的掌中兀地出现一把尖刀,吹发即断的锋利刀面上,现出她此时痛苦不堪的凄凄面容。

    “只要插进这里,”萧衍抬起她握着尖刀的手,将刀尖抵着她胸口,诱惑道,“你就不会再感到痛苦了。”

    “真的?”因彻骨的痛意,她的感官开始麻木,意识也渐渐流失,像傀儡一般地听从耳畔的话音,握紧手中的尖刀,对准自己的胸口。

    “没错就是这样,再用点力,用力朝里……”

    话音陡然一滞,突然转为另一女子的尖利叫声:“啊!”

    一瞬间,头颅、梅林、弥若手中的尖刀,以及那个萧衍都如烟雾一般,消失无踪。

    弥若身处的,依旧是那间阴暗的柴房,她眼前的,依旧是流霜那具死不瞑目的尸身。

    弥若跌坐在柴房冰冷坚硬的地砖上,神思慢慢归位。方才那段痛彻心扉的记忆,仿佛只是一个可怕的噩梦,但那真实之感,弥若再回想起来,仍心惊胆战,不寒而栗。

    “醒了?”似笑非笑的熟悉嗓音从身侧传来,弥若循声看去,正巧对上相唯那双熠熠生辉的金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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