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宿自然发酵，就整个京城茶馆酒楼，都在议论丑医的医术如何精妙，又是如何起死回生，连半只脚踏进阎王殿的人都救了回来。
加上有目击者们作证，弄得丑医一下子简直是华佗在世般离谱。
平昌王府。
林轩久跟谢东湘被紧急传了来。
前院儿里，林轩久淡定喝茶，谢东湘淡定啃果子，老王妃淡定压香。
就赵氏急的在屋里团团转。
“怎么一个个把你传的神乎其神，阿九，这不是把你架在火上烤吗？
你说你这孩子，没事儿半夜去凑什么热闹？
便是瞧见了太子，也莫管这闲事。
你便是把太子讨好出花儿来，孙皇后也未必领你的情，你说你何苦来着呢？”
阿迁也苦恼的说，“学堂也都在议论阿姐，连先生都问我，是不是阿姐成为了太子的拥趸。”
林轩久放下茶，“挺好的，如今提到我，好歹是丑医本人，不再是谢夫人了。
说明丑医的名声已经足够独立开来了。”
“为夫名声太盛，遮了夫人的光芒，让夫人受委屈了。”谢东湘给她添茶。
“你那是凶名太盛！”林轩久横他一眼。
老王妃放下灰压，瞥了一眼。
两个没正行的立马收起嬉笑，坐直溜了，比班主任的注视还好使。
“早先说要跟孙家为敌的，是你们两个。
现在又出手相助太子的，也是你们两个。
早些说说打算，省的折腾我这把老骨头。”
林轩久讪笑的搓手，“跟东湘没关系，主要问题在我……”
“就是说你的！”老王妃没好气，“提到东湘，是因着他作为丈夫，没在你犯轴的时候拦住你！
你说你这孩子，到底怎么想的啊？”
不给个合理解释，怕不是要气死她。
林轩久缩了缩脖子，心虚极了。
这次大同议和后，谢东湘军权不稳，孙博崖跟胡琮凌，就窥准机会，准备对付谢家呢！
要是没了林轩久自爆身世，又有老王妃豁出去颜面演戏给世人看，摆明了截胡，只怕谢家就得迎接孙家的系列算计，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之地。
然后，这才没过去多久，她转头帮了太子。
老王妃可不就气嘛。
“祖母，您先听我们解释。”谢东湘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阿九出手，就是为了扳倒孙家。”
贺老留下的那份赵儒亭的手札，在平昌王跟老侯爷的叮嘱下，他们从未告诉过旁人，就连老王妃都不知情。
老王妃蹙眉，“怎么说？”
“祖母，这里的人安全吗？”林轩久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环顾了四周。
老王妃怔忪，没有斥责林轩久的质疑，而是拿起了桌上的铜铃，摇了摇。
宁安立即从外头进来。
“戒严！谁都不许接近屋子。”
宁安领命，“是，主子！”
没一会儿，只见屋子外头，从各个隐蔽角落翻出来了暗卫，都迅速的退出了院子。
直瞧的赵氏跟阿迁大开眼界。
若不是亲眼瞧见这么多人离开，谁能想到原本这么小小的院子，竟然藏了那么多人呢。
待人全部撤离，院子里似是连风声都歇下了。
老王妃说，“阿九你现在可以说了。”
林轩久当即就从赵儒亭的枉死原因说起，把太子身世原原本本的道了出来。
最后就是目前情况下，孙家蒋家可能涉及的舞弊案。
在绝大多数人眼中，太子就代表着孙家，孙家就是太子坚定的维护者。
谁能想到太子不是孙皇后的亲子，孙家又明地里跟着太子，背地里又瞒着太子动心思呢。
就连孙家也不知道林轩久他们已然知道这个秘密。
这份认知偏差，就有了林轩久在其中操作的余地。
“科举舞弊？我也有所耳闻。”老王妃神色凝重起来，“有关这起子舞弊案，最早两年前，就有密信呈到了圣上面前。
圣上派了人秘密去调查，却一直没有什么消息。
想必都察院里也有人涉事。”
都察院，直属于皇帝的监察部门，由前代的御史台发展而来，左右都御史与六部尚书并称七卿。
相比前代的御史台，都察院的权力更大。
不仅可以对审判机关进行监督，还拥有“大事奏裁、小事立断”的权利，是大邺最高的监察机关。
沈墨卿的父亲沈在青，就是右都御史。
而上次在祭天大典前怼过林轩久的翟御使，则是左都御使。
左都御史，主要负责对官员的监督、核查，不必外出。而右都御史有时候还得去地方负责军政要务。
一提到都察院也有人涉事，林轩久几乎一瞬间就想到了那位憨厚可掬的翟御使。
沈在青是冤枉的。
且事发前，他丝毫不知情，否则不会给人坑的一击毙命，都没点反抗余地。
都察院最高的官职就是左右都御史，就连身为右都御史的沈在青可以瞒过去，那翟御使的嫌疑简直无限大。
“阿九，这事你别掺和了！”老王妃难得严肃，“都察院的水很深！
一不小心，就是掉脑袋的大罪。
至于蒋家、孙家……
阿九，祖母说句打击你的话，他们既然能把蒋尚典推出来送死，之后肯定还有断尾求生之法。
你指望靠这一起舞弊案扳倒孙家，很不现实。”
林轩久很能听得进人劝，老王妃既然直言不许她再参与，那她就不参与了。
这其中的深浅门道，总归老王妃更清楚些。
“知道了，祖母，是我太想当然了。”
“别这么说阿九嘛。”谢东湘不赞同，“孙家这次能断尾求生，可总归得伤了圣上对他们的情分。
多来几次，孙家还能有几条尾巴可断？
总会有彻底打倒他们的一天。”
老王妃缓下语气。
“东湘这么说，倒是也没错。
有些事情，总归要有人去做。
若今后旁的事就罢了，但这次涉及都察院，阿九就不可再参与！”
最后一句斩钉截铁，毫无回转余地。
林轩久跟谢东湘交换了个眼神。
老王妃这意图有点有趣啊！
并不是在责怪他们暗中搞事情，而是不允许掺和到都察院的事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