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你们呢？”
潘亮又问起小儿子夫妇。小儿子有些尴尬的抿抿嘴：
“我家小孩刚上高中，学习任务比较重。我的生意....也很忙。来看爸爸的次数不多。”
“是啊是啊，去年生意也不好做。但我们，我们一周前有给老爷子打过电话，问候他的。”
小儿媳补充道。但说话声音小小的，有些没底气的样子。
顾新城注意到，他们两说话的时候，曹家那大儿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马上又被丈夫提示制止了。
呵，看来这家人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和睦。就算是到了警局，也抑制不住对对方的不满。
“明白了。你们也没有听曹老师提过，最近有没有跟人结怨吧？”
眼瞅着也问不出有效的信息，潘亮最后试探性的提问。
“结怨？现在是没有了吧。但是以前，我家公得罪的人可真不少。诶，警官，你们是不是怀疑有人来寻仇，才害了我家公啊？”
大儿媳可真是个直肠子，说话直往外倒。但她的话倒是提醒了警员们，曹渴盼之前是一位以毒舌著称的美食评论家。
这个分量的美食家，仗义执言的后果，往往就是让人家关门大吉。所以跟他有仇，对他有怨的人，自然是不占少数的。
不过话说回来，老先生在茶山都住了七八年了。就算是真有人想找他算账，也不用等到现在吧？突然，刚才还低着头不愿多说话的曹家小儿子，猛地抬头摆手，像是灵光一现的说道：
“诶，我想起来了。之前我爸爸痛批过的一个菌菇厂，他们的负责人坐了几年牢，好像刚刚放出来了。诶，警员同志，麻烦你们查一下这个人啊，他会不会有问题啊？”
“菌菇厂？”
“哪家菌菇厂？”
潘亮也来了兴趣。
“我也不记得他们厂的名字了，他们的品牌叫做“好俊美”。诶，十年前很有名的。”
好俊美？
警方立刻去查找了相关信息。这是一家规模不小的菌菇产品加工厂。
原本生意平平。但是在十年前，突然推出了一款“俊美芙蓉菌”的产品，一下子火爆市场。所谓“俊美芙蓉菌”，是一种品相洁白、菌体硕大、内核泛红的菌球。长得很像银耳，但是比一般银耳要更大更洁白，就好比一朵美丽的芙蓉花。
装在礼盒中，特别好看。厂家还四处投放广告，说它具有抗疲劳、美容益寿等功能。售价也直逼灵芝的价格，可谓是高档礼品中的贵货。拿出手，很有面子的。
警员们也查到，他的法定代表人周德凯，还真的在“俊美芙蓉菌”推出一年后，就被警方逮捕，并最终以虚假宣传和违反《食品安全法》被判刑七年零6个月。
算算时间，他的确刑满释放不久。
曹渴盼的小儿子记得没错，经过与出版编辑刘洽的核实，当年，有两位食用“俊美芙蓉菌”后出现食物中毒的受害人，四处找媒体，想要揭露对方采用高浓度硫酸盐熏制菌体、夸大食品功能的骗局。
但相关企业进行了紧急公关，辩称消费者是一次性过量食用了“芙蓉菌”才造成的身体不适，想要快速平息这场风波。
可事情传到了曹老先生的耳朵里，就没有那么容易过去了。
“曹老让我们去市场上买了几盒该品牌的“芙蓉菌”，送到了食品检测机构和农科院。结果出来，大家都惊呆了。所谓的“芙蓉菌”，就是一种杂交后的绣球菌，营养价值和口感还不如银耳呢。“刘洽严正的说到，
“它之所以看上去那么洁白，还不是用硫酸盐熏制的，而是很有可能采用了某种食品漂白剂。总之，所谓养生，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曹渴盼老先生可是个人精，他让助理把送检报告、检测清单和送检过程都录制了视频。不仅寄送到了相关食品安全检查机构，还在自己的千万粉丝博客账号“曹大发”上，完整发布了解说。
就这么一下子，“俊美”陷入了报道漩涡。在人家实名举报、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产品立刻被下架。无数购买过的消费者，也随之对企业发起了集体诉讼。最后，周德凯的“俊美菌菇厂”一夜之间跌落神坛。他本人更是被扭送到相关机关，牢狱之灾，也算是咎由自取。
这么一看，这个被曹老先生正义之举搞得身败名裂的周德凯，还真是具备报复的作案动机啊！
“马上找到这个周德凯，调查他最近的行踪。”
从接待室出来，潘亮队长立刻布置了新的调查任务。
下午，市郊分局还申请来了搜寻犬，沿着小溪寻找凶手的足迹。但是对方很狡猾，他似乎在作案之后，跨过小溪去了对岸。然后如法泡制，在去过曹家小院后，又在小溪来回绕行。
最后，搜寻犬们也无助的失去了方向。
犯罪嫌疑人肯定跟踪观察曹渴盼一段时间了，以至于提前就计划好了行动路线。
“刘洽，最近曹老要签署什么重要的文件吗？又或者，他是不是又在处理像“芙蓉菌”那样的案子？”顾新城再问刘洽。
对方摇了摇头，“没有啊。老师早就不管这些事了，他虽然在研发新的菜谱，但是他早就对外公开表达过，自己不会再出版新书了。这周，我也是准备让他签一份老书再版的协议。老师嫌麻烦，拖了一段时间了。
但那就是个到期续约的流程，对别人来说，也没有什么商业价值啊。”
顾新城又问，“你说他在写新菜谱？你有没有见过他把菜谱放在哪里，书房，有没有可能？”
刘洽摇了摇头，“哎，老师都是用电脑写作的。他的书房里，都是保存的以往的一些合同协议、资料文件。而且？这些东西也都是要在老师的名义下发表才有意义。也不是说谁把他的食谱偷走，就能大赚一笔的。”
顾新城点点头。刘洽说的有道理。可嫌疑人究竟在书房里找什么东西呢？
“队长，查到这个周德凯的近况了。”女警员敲门进来。
“嗯，怎么样？”潘亮忙问。
“他是在本月的2号出狱的，不过，他现在的日子很不好过。”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