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笛音抬头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牛奶，瞥了一眼封帆，没说什么，默默地倒了一杯。
封修明看着安静吃饭的几个孩子，自然地开始了长辈的寒暄。
封修明：“晚晚，最近学习压力大不大呀，你爸妈带没带你出去玩啊。”
孟晚晚回想了一下自己一般的成绩，倒没有什么学习压力。
她朝封修明笑了下，“我爸妈最近比较忙，我们家好久都没有亲子时间了。”
顾春冬在旁边也笑，“那你嫌无聊来我们家，咱们周末一起出去露个营什么的。”
孟晚晚笑嘻嘻地说了声好。
封修明笑了两声，看向赵笛音，“笛音，你父母平常忙不忙啊。”
赵笛音抬头，语气淡淡，“挺忙的叔叔。”
上次宋佳怡父亲饭局，封修明没去，所以他不知道赵笛音和她父亲的关系有点僵。但是顾春冬去了，她直觉赵笛音可能不太喜欢谈这个话题，打算开口打个哈哈把这个话题岔过去。但还没等她说话，旁边有人先张了嘴。
封帆吊儿郎当的开口：“爸，那天王叔碰见我跟我说你棋技不如他，您不是自称“围棋中年”吗？”
封修明放下筷子，瞪眼看他：“别听你王叔瞎说，我连胜九把不是吹的。”
封帆随意地点点头，哦了一声。
顾春冬侧着身打量了一眼自己儿子，啧，平常在饭桌上连话都懒得说的人。
饭吃的差不多了，顾春冬女士让他们收拾收拾去学校，还叫司机张叔送她们。
封帆平常都是坐公交车或者骑自己那辆山地自行车的，但是今天她们在，就和她们一起坐车走了。
张叔是第二次看见赵笛音了，他觉得这个小姑娘看起来虽然不好接近，但是和她接触后能感觉到她是个外冷内热的小孩。
他有种作为过来人的直觉，封帆长这么大除了他朋友，没见过他带哪个女生回来过，这次这个女生应该是个例外。
赵笛音坐在车后排，放空地窝在座位里，总感觉有人在看他，几次抬头后终于和后视镜里张叔的眼神对上。
张叔看着她慈祥地笑笑：“挺好挺好。”
封帆看向张叔：“什么挺好？”
张叔心想说挺般配。
话锋一转笑着开口：“送祖国的花朵未来的栋梁去上学挺好挺好。”
赵笛音：“”
赵笛音和封帆今天是一起进教室的，前座的蒋季南回头笑着看他们，“帆哥怎么着，早上没有我去找你，换成笛音姐了？”
封帆懒得理，坐下找了套卷子刷。
赵笛音看到蒋季南才想起来，他今天早上没去找封帆，平常都是两人一起来学校的。
赵笛音看他：“怎么今天早上你没去找他。”
蒋季南转过来，手臂支在宋佳怡桌子上，“我最近不是和我女朋友确定关系了吗，今儿早上和她一起来的。”
赵笛音顿了一秒，哦了一声。
孟晚晚如果知道应该会非常难过。
赵笛音没什么表情地看他：“怎么这么突然就谈恋爱了，之前都没听你说起过。”
蒋季南扣了扣脑袋，无所谓地笑笑，“我女朋友是九班的，叫冯宁宁。主要是人小姑娘一直说喜欢我什么的，时间久了，我就答应了。”
赵笛音皱眉：“所以你不喜欢人家，纯是被她感动？”
蒋季南认真思考了几秒，摇了摇头，“不是，我应该是喜欢她的，这种感觉说不太清。”
赵笛音哦了一声，没继续追问。
下课后赵笛音去了一中的图书馆。
一中的图书馆修建的非常宏伟，有很多层，还被分成好几个场馆。
平常图书馆里没有多少人，都忙着上课，或者借书回去看。
下节课是自习课，她打算在图书馆学习，顺便看会书。
她之前没怎么来过，来了也没在这边久坐。
赵笛音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拿出卷子刷题。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照在她的脸上，显得少女的皮肤像是透明的一样。
但是自她坐下后，前面的一对男生女生就开始窃窃私语，有时还会传来一些不合时宜的声音。
赵笛音皱了皱眉，合上卷子起身，穿过一排排书架换了另一个位置。
她又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后才发现前面那个人是封帆。
他也来了？
怪不得平常在教室总看不到他，原来是过来图书馆。
她没打招呼，低下头学习。
封帆敲代码敲着敲着觉得没思路，起身去图书馆另一侧买水。刚一回头就看见赵笛音拧着眉在那学习。
他没发出什么声音地朝她走过去，站在她身后看她，原来是在做物理。
不得不说，她的物理成绩在他以及她自己的帮助下已经逐步走向正轨。
赵笛音认真地看着试卷，脑海里过了一遍，自信地写上答案。
突然有一只手伸过来，在刚写的答案下点了一下，“错了。”封帆声音很轻，声调懒懒散散的。
赵笛音吓了一跳，这人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啊，下意识就想大声叫一下。
封帆眼疾手快地单手捂住她的嘴巴，淡笑着挑眉看她。
赵笛音皱眉，双手扯着封帆捂在自己嘴上的手，这人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
她很气，她很讨厌别人吓她，刚刚心跳频率应该超过120。
她没加思考地扯下封帆的手就咬了一口。
封帆愣了，他没见过这样的赵笛音，看起来气呼呼的，应该是真的气他把她吓到。
他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但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双手拉着他手的触感，以及她的牙齿咬在手上的触感。
不像她这个人一样凌厉，是一种像撒娇式的柔软。
他漆黑的眼看着她，眼里看不出情绪，但泛红的耳尖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的心绪。
赵笛音把他的手扔下，眼尾凌厉地看着封帆。
她放回去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人生第一次咬了别人的手，还是一个男生的手。
但是做出去的行为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她还是继续维持一副冷然的态度。
冷淡地看着他，压着声音开口：“真的会被你吓出心脏病。”
封帆也没想到她这么大的反应，低着声向她说了句“抱歉。”
这声抱歉很诚恳，赵笛音一想到刚刚自己做的，感觉非常尴尬，没再说什么，安静地转了过去。
封帆也转身朝着自助贩卖机走过去。
站在自助贩卖机前，他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一排浅浅的牙印。
他用另一只手的食指轻轻摩挲了一下，轻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地收回到自己的裤兜里。
赵笛音强制自己恢复注意力，聚焦在题目上，尽量让自己不去想刚刚做的咬人家手的荒谬事件。
封帆回来的时候路过赵笛音看了她一眼，这人把头都埋在卷子里，像个鸵鸟。
沉浸在题目里的时间过的很快，赵笛音看了眼时间，已经下课了。
她起身去自助借书机找书，卢梭的《一个孤独漫步者的遐想》。
顺着检索信息的指引，她找到了那个书架，一个个索书号看过去找那本书。
“i45464/22”就是这本没错。
赵笛音刚要拿，上面就有一只手先她一步摸到了那本书。
封帆刚刚看到她了，在那慢吞吞地找书。但是为了让她避免尴尬，他就没打招呼。
可谁知道他们俩想借的是一本书。
赵笛音回身想看看是谁手这么快，抬头一看又是封帆。
书架之间的空隙不是很大，封帆还保持着拿书下来的姿势没动，所以赵笛音整个人现在的姿势是被他圈在怀里。
封帆低头看她，赵笛音脸色有点不善。
她也没想到他们俩想看的书都能撞上，最可气的还是他先拿到这本书。
不过她几秒钟后也反映过来他们俩的姿势，离这么近倒像是要拥抱。
离这么近她突然觉得他平常看起来吊儿郎当生人勿进的冷淡脸变得有点柔和，轻轻上挑的眼尾不像是平常的凌厉，倒像是无意间释放出勾人的情绪。
她感觉图书馆外细密的声音像是不断放大，树叶沙沙声，同学吵闹声，某人读的数学公式声，都一齐在她心里激烈的擂鼓，震得她胸腔好像开始不自然地跳动。
两人对视了几秒钟，封帆先反应过来，他不动声色地收敛了心神，情绪浓重地看了她两眼，随后漫不经心地靠在身后的书架上。
他抱着手臂拿着书看她：“你也想看这本？”
赵笛音也回过神来，脸色带着点不自然的微红。
“咳”了一声，也靠在身后的书架上，环着手臂看他，淡淡地“嗯”了一声。
封帆：“啧，怎么就这么巧呢，你是不是看到我要拿这本书了啊。”
赵笛音嘴角轻轻扯了扯，“这话应该我说吧。”
封帆随意地点点头：“你为什么想看这本？”
赵笛音：“学习学习哲学家智慧的光芒。”
封帆：“我在你旁边坐这么久你没学习到？”
赵笛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像是懒得再说，起身就走。
封帆懒洋洋地直起身，看她这么没有耐心，在后面漫不经心地叫住她，“怎么说两句就走了啊，书给你。”
赵笛音没回头，摆了摆手，“你先看吧，看完再给我。”
很奇怪，和他待在一起怎么感觉不自觉的脸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