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老祖宗说的对，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前儿也算亲眼见识到贺清到底有多疯了，她这种行为放在古代那就叫滥杀无辜。亏她还是学法的，我看她是知法犯法，整一神经病。柳平意上哪知道高芳芳跟她有仇啊，人家心地善良路见不平，见高芳芳可怜就暂时收留一晚，也没她贺清什么事儿吧，犯得着在柳平意跟前把你老底儿揭出来？这下好了，你跟她的梁子算彻底结结实了。”
从机场回市区的路上，赵莉那张嘴就一直叭叭叭的没停歇过，车里就她一个人的声音。事情没办好，她自觉理亏，这不为了表示歉意，她一大早就来接机。说到口干舌燥了，谢未昭也没理她。
冯楠和李安娜在后面那辆车，这里就谢未昭、赵莉和司机三个人。司机很知道分寸，目视前方，专心开车，不该自己听的内容一个字都没进耳朵。
一身黑色正装的谢未昭以长腿交叠的姿势靠坐着，闭目养神，看不出心情如何。工作状态中的谢未昭气质沉稳，任性和骄纵也只在柳平意面前才会显露，外面那些情人看到的也是伪装过后的她，出手大方，流连花丛，片叶不沾身。
她以最不完美的形象跟柳平意同居这么长时间，私心里都是把柳平意当成自己人，跟外边那些不一样。可柳平意又是怎么对她的，仅听外人的三言两语，看了几张打印图就跟她断联，还说都不说一声就盘算着搬家，连新住处都找好了。
原本还有那么一丁点过意不去，觉得自己先前对柳平意确实过分了一点儿，可在柳平意决然提出分手又计划搬家、想跟她撇清关系后，仅有的指甲盖这么大的愧疚感也烟消云散了。
深圳那边的事情还没解决，谢未昭也没有立马飞回来，而是派人暗中盯着柳平意，看她这几天都干了些什么。
“那个男人婆在娘胎的时候就已经跟我结仇了，让她先疯着吧，等我把要跑路的小兔子搞定了，再去找男人婆算账。”
贺清能查她和柳平意的事儿，她也能去翻贺清跟高芳芳那点恩怨。初中那会儿，她人缘要比贺清好几百倍，要找人问点贺清不知道的事还是挺容易的。
据当时的同学回忆，高芳芳并不是小太妹团体的成员，充其量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跟班，还是被强迫的那种。平时遭小太妹呼来喝去，跑腿买零食饮料，还经常挨巴掌。
她也知道贺清为什么就认定背后传谣的是高芳芳，要是贺清没坏她和柳平意的事儿，说不定她还能好心告诉一番。现在就算了，她等着看贺清知道真相后要怎么收场，高芳芳这几年可是被整得很惨。
车里明明开着暖气，赵莉却还是觉得很冷，她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干干脆脆闭上嘴巴。神仙斗法，她这种凡人还是离远点儿吧，省得被殃及。
谢未昭并不急着去找柳平意，人还在她的掌控之下，跑不掉的。让司机先送她去爷爷那边，给老爷子请过安、又陪着吃了饭，她才回公司，招了其他人过来开会。
一直到下午五点，谢未昭才离开公司，其他人紧绷了大半天的神经终于得到放松。秘书处早通知下来这几天大公主的心情很不妙，让他们都绷紧点皮，做好应战准备，千万别掉链子，要不饭碗就该不保了。
…
忙碌一整天，晚上八点多柳平意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当初是为了方便谢未昭回学校上课，她才选的这处房子，虽说离公司不太远，但其实也不算近。
赶上地铁出口没有共享单车，她靠双腿走回小区。大冷天的，围巾也挡不住刺骨的寒风，真是刮得脸生疼，遭罪死了。
她现在恢复单身，日子也过得粗糙起来，赶着回家做饭这种事儿基本不存在了。要是跑活动场地，她就跟同事一块吃盒饭，正常打卡下班的话，就在小区楼下的沙县小吃买一份炒面随便对付。
以前有好几次她活儿忙，怕赶不及回家做饭，就提前跟谢未昭商量，能不能买沙县小吃凑合一下，结果谢未昭又生气，跟她发了好大一通火。
现在想想，自己当时到底图什么呢，谢未昭的脾气那么差，也阴晴不定的，她就跟伺候皇帝的小太监似的，时刻都要提着胆，生怕哪里做不好了又惹皇帝不高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大概就是贱吧，柳平意这样想。
她站在沙县小吃店内等她的瘦弱鸡蛋炒粉，老板看她这几天都在店里打包东西回去吃，今天就额外送她一盅莲子骨头汤。
小店内供暖很足，柳平意的眼镜都蒙上了一层薄雾，平时她都戴隐形的，只不过这几天晚上她哭得厉害，眼睛又肿又痛的，戴隐形实在不舒服，就换上了很久没用的框架，倒显得她更呆呆傻傻的了。
掀开门帘时没留意脚下，差点踩空摔倒，好在她身手敏捷，不但护住了炒粉和猪骨汤，人也安全着地。
她仰头看着又飘起雪花的夜空，冷冽的风把她好不容易弄顺的头发又给扫乱了。长舒一口气，她踩着地上浅浅的那层积雪，走向万分不愿意回的地方。
角角落落都是回忆，处处都是痛苦，她是真的不想在这儿住了，想尽快搬家，但今天新住处的房东跟她说，她看上的那处房子不出租了，让她另选别的地儿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无奈事儿，房子是人家的，人家说没法租给她了，她也得认，重新再找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也许是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又很打击人，柳平意觉得自己被透支得厉害。以前觉得累，也只是身体上的，下班后她还能生龙活虎地跟宇哥吐槽奇葩甲方。但现在，她连张口说话都觉得累，特别想闭上眼睛睡一个很长很长的觉，最好什么都不用想，梦里也不会出现谢未昭。
从元旦那天到现在，她几乎没怎么睡过，不是刻意不睡，而是失眠睡不着，躺在床上就睁着眼胡思乱想。
身心俱疲，连掏钥匙开门都费劲，明明钥匙就在包里，她都听到哗啦哗啦响了，可手指却怎么也勾不到。她包里塞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弄得她更心烦意乱，特别想把这个破烂包砸到地上。
就在柳平意的耐心快要耗尽的时候，突然，暗红色的大门从里被打开，换上家居服的谢未昭笑意盈盈地出现在门口。
“姐姐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