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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大喜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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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年初七,沈家屯有喜事。

    只见吹吹打打的送亲队伍,绕着沈家屯徐徐而来。为首的新郎官身前挂了一朵绸缎大红花,身上却不似寻常新郎官的衣服,而是穿了一身干净利落的绿色军装,前襟还别了两枚金光闪闪的徽章。他也不像那寻常新郎,骑着骡马或是赶着大车,只见他身下骑着一辆崭新的高梁自行车。自行车的后座上坐着一身红色喜服,身材窈窕的新娘子。新娘子头上盖着绣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浑身上下遮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手。一只手紧紧的抓着红盖头的下摆,生怕路途颠簸或是一阵大风出来,被掀飞了;另一只手紧紧的扶在新郎的腰间,在那身绿色的军装与大红色喜服的映衬下,更觉得那只手生的骨肉均匀,白白嫩嫩。

    自行车的后面是一队吹拉弹唱的乐手,吹奏着喜气洋洋的乐曲,好不欢快热闹。在后面,八个壮年抬着一座小木屋,那木屋通身成暗紫色,雕梁画栋的刻着许多繁复的花纹,再仔细往里看是一张架子床,却在架子床下加了一层木制平台,平台长出床的前沿二三尺,平台四角有立柱,镶以同款木制围栏,围栏两侧还开了两扇窗户,那窗户上雕刻着八仙过海的人物,使床前形成一个回廊。那回廊虽窄小,但中间却置一脚踏,两侧还安放了小型的桌凳,步入回廊犹如跨入室内,宛如一间独立的小房子。

    围观的人群,有看到的不禁发问:“这办喜事,怎么还抬出来一个木头房子?”

    旁边有懂行的人回答:“这叫拔步床,听说以前只有总督老爷家里才有,你再看这颜色,这是紫檀的,这一个床顶普通人家好几个院子。”

    那发问的人又问道:“这是谁家办喜事,这么阔绰?”

    那懂行的人说:“你是外地来的吧?”

    那发问的人点点头,只听那懂行的人继续答道:“这是沈老师嫁女儿,沈老师的爹沈老太爷当年可是我们这儿十里八乡有名的大财主,那家里堆得是金山银山。虽说现在家道中落了,可你看,这嫁女儿的陪嫁多气派,还是那句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那外地人接着问:“我是听说有个大官办喜事,过来看看热闹,没想到这真是开了眼了。”

    那懂行的本地人说:“什么大官?现在可不兴这么叫,那新郎官是战斗英雄,镇长都得给面子。”

    两人的声音,很快被喜队的喜乐声淹没。喜队的队尾有两个中年女人发喜糖,惹得一帮大人小孩都追着喜队走,一直跟到韩家门外,进不去院子的,便扒着墙头往里看,把韩家是围了个水泄不通。

    韩家在院子里摆了五六张大圆桌,除了亲朋好友之外,镇里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也都到了场。

    新娘子被女眷们围着扶进了新房,只留下新郎官东河应酬宾客。

    主桌为首的是镇长,其次是沈家屯的村长,以及韩老爹、沈老师和村中一些有威望的长辈。东河与众人一一握了手,寒暄过后,请镇长致辞。镇长是一个四十多岁,带着眼镜清瘦的中年男人,他站起身,向众人致意,然后展开早已写好的讲话稿,慢条斯理的读起来。

    “今天是韩东河同志的大喜之日,也是我们城关镇的大喜之日。韩东河同志,参与过松锦会战、平关大捷,并荣获三级模范英雄奖章,实乃我镇之骄傲。”

    说道这时,一个镇干部跑到镇长身边,耳语了几句。镇长立刻停下讲话,对沈家屯的村长说:“县里来了领导出席婚礼,快和我去村口迎接。”说完,匆忙离席出了院子。村长听后,忙也起身追了出去,后转念一想,又拉起身旁的韩老爹说:“你们本家也得去迎一迎。”

    韩老爹毕竟是个粗人,极少应付这种场面,忙又喊上东河与沈老师,一行人赶往村口。

    文山县来人是个斯文的年轻人,名叫卫辛,大家都叫他卫秘书,他与镇长村长一一寒暄过,见到东河,两人一个箭步拥抱在一起,卫辛拍着东河的后背说:“你个臭小子,结婚都不叫我。”东河赶忙笑道:“知道你工作忙,不想打扰你,本想过几天去县里看你的。”

    原来这卫辛与东河曾一起在某部队同为战友,与东河也算出生入死过的兄弟,后因为伤病和工作需要转业到地方基层工作,就在沈家屯所在的文山县任县长秘书。

    众人迎接卫辛到韩家酒席,坐在原是镇长所处的主桌主位,他起身说:“今天是韩东河同志的大喜之日,也是文山县的大喜之日。韩东河同志,参与过松锦会战、平关大捷,并荣获三级模范英雄奖章,是我文山县的骄傲。我仅代表文山县所有工作人员,敬我们的战斗英雄一杯酒。”说完举起酒杯一仰而尽。

    在场众人也纷纷举起酒杯,恭祝东河新婚。镇长忙把刚才遗落在桌上的讲话稿件折叠收好,放进上衣口袋。

    婚宴现场气氛愉快,东河这个新郎官自是不能免俗,酒过三巡后,回到主桌,挨着卫辛坐下。

    卫辛笑道:“新郎官,你可别真喝醉了,冷落了新娘子。”

    东河微醺的笑了笑,搂着卫辛的肩膀,道:“我韩东河不是吹牛,平生两大本事,一是狙击,二是喝酒,没人比得过我。”

    卫辛呵呵的笑着:“我信我信。”

    两人又推杯换盏,聊了不少参军时的旧事,都有些感慨。

    东河右肘支着桌子,手掌撑着额头道:“你知道我娶的是谁吗?”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见过。不过能嫁给你的,肯定是个大美人。”卫辛两颊通红,显然也喝了不少酒。

    “是沈琛的妹妹,唯一的亲妹妹。”东河手掌遮住眉眼。

    卫辛愣了愣,又抓过酒杯猛惯了一杯,道:“你过几天来文山县来找我,我要给我弟妹,不,给我妹妹,包个大红包。”然后猛的掰过东河的脸,道:“在你回部队之前,一定要带着她来。”原来这卫辛不仅与东河熟识,与牺牲的沈琛也颇有交情。

    东河点头,答应了卫辛。

    最后席散,卫辛酩酊大醉,搂着东河的肩膀不住说:“沈琛那臭小子就是个骗子,我们三个说好了,都要好好的,胜利以后回家喝酒。现在却只有我们两个!”卫辛声泪俱下,嚎啕大哭,完全没有平日的斯文样子,又对东河说:“还是你好,你没骗我。”

    接着又到沈爸爸沈妈妈面前,痛哭流涕:“沈琛不在了,您二老以后有事只管找我,我得替沈琛尽孝。”惹得沈爸爸沈妈妈一阵心酸难过,泪眼连连。

    再说沈鱼这边。天刚刚擦亮,沈鱼就被沈妈妈叫起了床,囫囵着吃了两口糕点,接着被三姑六婆一堆人七手八脚的梳头发穿嫁衣跨火盆。好不容易穿戴整齐,新娘子拜别娘家父母,沈爸爸沈妈妈一边笑着一边含泪给沈鱼塞红包,说着“百年好合,夫妻和睦”的喜庆话。沈鱼正被情绪感染,眼眶湿润,一方红帕便兜头盖下,眼前被遮了个严严实实,只剩下一片红。

    沈鱼被众人搀扶着走出了家门,一只浑厚有力的手牵住了沈鱼,把她抱上了自行车的后座,惹得围观的众人一片哄声。沈鱼只能低头透过红盖头的下端看到来人一身戎装,她知道,那是她的新郎来接她了。沈鱼坐稳后,只听得东河说:“小鱼,我来接你了。”

    本来沈家与韩家只隔了五六户人家,不过十分钟的路程。许是觉得距离太近,迎亲的队伍足足围着沈家屯绕了一圈。坐在自行车的后座,沈鱼一手抓着红盖头一手抱紧东河的腰,听着欢快的喜乐与人群的嬉笑声,觉得这条出嫁之路漫长而又不真实。

    到了韩家,东河停稳自行车,又是把沈鱼从后座抱起,这次他并没有放手,而是双手托抱着沈鱼一直走进了韩家。众人起哄,又点燃了炮竹,沈鱼贴着东河的胸膛,伴着噼啪的炮竹声与众人的欢笑声,被东河一直抱进了婚房,轻轻放在喜床上。沈鱼刚才觉得碍事的红盖头,现在只庆幸有它遮住自己的脸颊,不然所有人都会看到她现在脸红的像是只煮熟的虾子。

    东河蹲下身握住沈鱼的双手,沈鱼虽然看不见他的面颊,但这双手却抚平了她心中的不安与羞怯,只听东河说:“你在这里等等,有什么需要就说。”

    沈鱼点点头,婚房内的众多女眷更是哄堂大笑。

    东河出去之后,喜婆嘴上念念有词的说:“相亲相爱幸福永,同德同心幸福长。金榜题名已多时,洞房花烛正今晚”。说着便将一把一把的红枣、花生、桂圆、瓜子洒在沈鱼身上和喜床上。

    接着喜婆又用筷子夹着一只饺子,从红盖头的边缘伸进来,塞到沈鱼的嘴边,说:“新娘子快张口尝尝这饺子好不好吃?”

    沈鱼张口咬下半只饺子,直觉一股腥腻的味道充满口腔,赶忙一口吐到手心,急声说道:“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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