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殿下，是奴婢太贪心了，奴婢以后不敢了。”
处生虽然提出了这么个事，但她心里也清楚这事多半是没可能的。
秦绵绵毕竟是太子心中的朱砂痣，如今只是为了大计才不得不将她品阶降了，等日后局势安定，肯定还是要将她升回太子妃这位置上来的。
而处生这么说，无异于是在直说想直接取代秦绵绵。
太子肯定不会同意的。
思及此，处生怯怯解释道：“奴婢这么说也只是不想被欺负，是奴婢太贪心了，还请殿下不要生气。”
太子轻叹一声，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本宫没生气，还有，以后不许再自称奴婢。”
“殿下不生气就好。”
“行了，天色不早了，你先休息。本宫先去批折子，批完再来陪你。”
处生点头，“殿下还是多注意身体，切莫太过操劳。”
“嗯。”
太子轻笑着亲了亲她的额头，便就转身离开。
房门关上，处生面上的表情顿时淡下。她面无表情地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饮下，随即有些心慌地走到床边坐下。
之喜方一进门，便瞧见她心不在焉地靠在床上，双目直直盯着桌上的灯盏，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娘娘。”之喜喊道，“娘娘，时辰不早了，可要更衣就寝了？”
处生点头，“替我更衣吧。”
“是。”
处生没有将太子走前的话放在心上，因此太子在夜半来时，还叫她懵了许久。
她强撑着眼皮坐起来，声音有气无力的，“殿下，怎地这么晚了还过来？”
太子屈指轻敲她的脑门，佯装生气地道：“你倒是一点不在意本宫，都舍不得将本宫的话放在心上。”
处生怔了一瞬，猛地想起太子走之前是说过等批完折子再来陪她这话。
她暗自思忖片刻，说道：“阿生自是将殿下的话记在心上的，可泥近来手边事务繁重，我实在不知你何时才能批完折子，便就没有等你。”
“这么说，倒是本宫错怪你了，本宫这就给你赔个不是，还望小阿生莫要怪罪我扰了你的美梦。”
处生伸手抱住他的腰，脸埋在他胸前闷笑道：“看在你认错态度如此良好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
“谢谢阿生大度。”
处生仰头笑看着他，“一家人，别客气。”
“你倒是会卖乖。”太子轻轻揉揉她的头顶，只将她的头发揉乱了才肯停手。
处生“嘻嘻”笑了两声，便拉着他往床里侧挪了挪，说道：“殿下，我好困啊，更衣睡觉吧。”
可太子不困。
太子顺着她的动作坐下，随后一把将她抱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埋首嗅着她身上的香气说：“阿生，我们已经两个多月不曾同床了，现在好不容易得了片刻空闲，你就只想睡觉么？”
“既然是好不容易得的空闲，自然应该睡觉。”处生吸了一口气，尽量稳住自己的语气道：“殿下那么操劳，是该要好好休息才行。”
“阿生说得是。”太子微眯起眼睛，轻轻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仔仔细细看了一番，才接着道：“阿生这么关心本宫，若是本宫在这时还拒绝你的好意，会不会显得特别混蛋？”
处生想也不想便答：“会。”
“那便睡觉吧。”
太子将她放开，而后褪了衣裳便搂着处生躺下。
他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说睡觉就当真安分睡下。处生窝在他怀里，睡也睡不着，动也不敢动，就连呼吸都放得轻轻的。
此时房中一片寂静，只有在夜色中撑开一室微光的灯花还闪烁摇曳着。
处生不敢放松，搂着她的人似也觉察到了她的不对劲，忽然开口：“白日里你胆大包天的挑衅我，怎么现在却紧张得睡不着了？”
处生委屈，“我又没想到殿下当真会来。”
“好啊小混蛋！你就仗着本宫忙，没功夫料理你，才敢这般调戏我。”
太子说着话，便翻身伏在她身上接连亲了她好几下，“看来今夜若我不对你做些什么，以后你这小混蛋都敢骑我脖子上撒野了！”
“可是我困。”抿了抿唇，又添一句：“而且我的腰伤还未大好。”
处生的眼睛都有些泛红，瞧着倒不像是在说谎。
太子：“……”
“真的困，也真的没好。”处生眼眶都憋出泪花来了。
“……好好好！今日先放过你了。”
太子无奈地叹口气，又安分地躺回去，“睡吧。”
太子约莫是真的累了，虽然方才蛮有精神，但也不过片刻，就睡沉过去。
处生听着渐渐匀称的呼吸声，暗自松了一口气。
可这一夜，处生仍是没能休息好。
太子几时走的，走之前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她都清清楚楚。
她甚至清楚知道，太子看出了她在装睡这件事。因为在太子离开之前，她听见他笑了。
声音轻轻的，笑意应该是浅浅的。
太子走了很久，处生才睁开眼睛。
但没睁多久，她便又睡过去。直到正午时分，她才被外头的喧哗声吵醒。
“之喜，外面谁在吵？”处生不适地揉了揉额头，坐起了身。
“回娘娘，是秦氏在门外撒泼，此时秦二小姐正在外头与她说理呢。”
“嗯？”处生不解，换了衣裳便赶紧开门出去。
此时秦瑟瑟与秦绵绵就站在门外廊下，各自脸红脖子粗地瞪着对方。
“这是怎么了？”处生施施然走出去，三两步迈到秦瑟瑟身旁。
不待秦瑟瑟回答，秦绵绵便先一步推了下处生，咬牙切齿骂道：“贱人！”
处生腰伤尚未痊愈，此时虽能走了，却也经不住被这般用力推搡。
她抓着秦瑟瑟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便又见秦绵绵上前一步，举起右手便要打她。
秦瑟瑟连忙握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
“三妹，良娣还有伤在身，你这么做多少有些不厚道。”
秦瑟瑟的语气还算平和，但面色看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儿。
她是忌惮秦绵绵女主的身份，不敢与她大动干戈，但这并不妨碍她越发觉得这个女主讨厌。
明明她看书时，觉得这个女主挺好的。
敢爱敢恨，不贱不舔。虽有时确实作得要命，却也没有做过什么恶毒之事。
可现在所见，怎么和看书时不一样了呢？
仔细想想，她来之后，这个世界的大致走向虽没有变，但一些小支线还是稍有变动的。
难道秦绵绵就在这些细微的变动之下，悄悄崩人设了？
刚想到此，秦瑟瑟便马上否定了这个可能。
不对不对，秦绵绵哪有崩人设。
她本就是嚣张跋扈之类，仗着娘家与太子的宠爱，向来都是鼻孔朝天横着走路的。
而且她从始至终都只当处生是个下人。在她所受的思想教育里，下人就是可以随便打骂的存在。
站在她的角度来看，打骂处生这种事，就是平常而已，根本算不得坏。
秦瑟瑟左思右想，总算想明白了。崩人设是不存在的，只是她如今所站角度不同。
看书时代入的是女主视觉，当然觉得她的行事作风让人看得浑身舒爽。可如今她是戏中人，不再是纯粹的看客，看待事情自然也不可能那么片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