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老夫人道，“将杏儿带下去葬了，至于柳成和王二虎先带回许家！”
这件事，这就算这样过去了。
老夫人携着许姜出去了，待回到自己的房间，老夫人才开口道，“昨夜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祖母，”许姜道，“昨夜我在外边赏雪，不小心多喝了几杯，这才没顾上回房，倒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老夫人嗔了她一眼，“你可知有多危险，我险些以为那女子是你了！”
许姜强扯了一抹笑，说到底也是她自己喝酒误事。
“祖母，是我让您担心了！”
“只要你没事也就罢了！”老夫人疑惑，“那你昨夜宿在何处？”
“我…”一时间，她竟不知该如何作答，许多人祖母今早都见过了，若是扯了慌，恐怕也是难逃她的法眼，若是说了实话，又怕给玄非引来麻烦。
“你莫不是与你那侍卫在一处吧？”
“嗯，”她也不想再扯谎骗老夫人了？
“祖母别误会，我只是在他那里住了一晚罢了，他去了别处。”许姜解释道。
“唉，”老夫人叹了口气，“你可知此事要是被旁人知晓，你女儿家的名声可就毁了！”
“孙女有分寸的，祖母你别担心了！”
“我如何不担心？”老夫人红了眼，“你们一个个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祖母，”许姜没想到老夫人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或许是因为方芸之事。
“我看啊，还是把那个玄非调到别处当差的好！”
“祖母！”许姜握住了老夫人的双手，“我们真的没什么，您别瞎心了！”
“你如今也到了说亲的年纪，整日与一个侍卫在一处，也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他会保护我，我之前好几次都是他救的，如果没有他，我都不知道怎样了！”
“一码归一码，”老夫人决绝道，“她救过你的性命，许家不会亏待他！”
“可是…”
“没有可是，此事就这么定了，”老夫人决绝道。
“我这是为你好，”老夫人道，“你为何如此舍不得，难道真的有什么别的心思？”
“绝对没有！”许姜答到。
刚才回答的绝对，回房的路上，她却兀自陷入了沉思，所以她真的有什么别的想法吗？真的喜欢他吗？
昨夜发生的事，依旧历历在目，都说就会吐真言，所以想要和他在一起，温暖他是她的真言吗？
她不知道。
“小心！”
许姜被突然起来的一声吓到了，回过神来，才发现与自己半步远的地方正是一处假山。
略为感谢地看向玄非，如果不是他，她今日恐怕就要破相了吧？
“谢谢。”
“在想什么呢？”他问。
“没，没什么。”她心虚地不敢看她。
玄非唇角轻勾，眉眼间都是掩不住的喜气。
“你笑什么？”
“没什么。”
“我有一件事同你说，”许姜满脸歉意地看着他。
“怎么了？”
“我，我可能保不住你了！”她垂首，不敢看他，怕看到他失望的神色。这件事的确是她不对，是她食言了。
“什么意思？”他问道。
“祖母说，要将你调去别处，你不能再留在青竹院了。”她看向他，“对不起！”
“我知道了！”
听她说完，玄非不带任何情绪地回答，许姜心里没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这个人就是太深沉了，什么都不说，都要别人猜。
“什么叫知道了，你倒是给句话啊，你有没有生气？”
“如果我生气了你会在意吗？”他反问道。
“会！”不带任何犹豫地回答，二人皆是一惊，“额，我的意思是，你们都是青竹院的人，我理应照顾你们的情绪…”
“那好，”他答，“我生气了，我很生气！”
许姜一愣，她以为他会说什么你也是无可奈何，我不会怪你之类的，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倒是让她不知所措了。
“所以，”他看向她，“你打算怎么办？”
“我，我…”她一时语塞。
少年轻轻一笑，“不如你满足我一个愿望，我就不生气，可以吗？”
“啊？”许姜微愣，这种事，还能自己说出来，可真是不客气极了……
“怎么？”少年眉头轻挑，“你后悔了？”
“怎么会？”许姜应道，“我答应你，你说吧！”
少年心情大好，说话的声音都有些轻快，“我还没想到，等我想到了我会告诉你！”
“哦，”她应到，怎么感觉被人耍了呢？
“你可别忘了！”少年道。
“放心，”许姜担保，“哪怕过了个五六十年，我也会记得的。”
“好。”
……
第二日，许家众人就回京了。
老夫人将此事原原本本告诉了许贵，许贵大怒，当即就要砍了柳成。
后来，为了许家的颜面，老夫人只是以不贤之名将方芸休回了方家，虽是这么说，可是京城中人也不是好糊弄的，流言传的传的竟比事实更严重，方芸的一辈子也就这样毁了。
至于柳成，老夫人将他卖给了马奴，估计也没有几天快活日子。
那日，许柔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没有出去，没有替方芸说话，也没有去看她，她不知道如何去面对。
“四姑娘，夫人来了，说要见您！冰巧进来道。
许柔拂了拂面，道，“你就说我已经睡了，我不想见她！”
“您还是见一面夫人吧！”冰巧劝道，“夫人这一走，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呢？”虽是许柔嘴上不说，可她明白，以她的性子，定然是十分难过的。
许柔叹气，却也打开了门，方芸一见到许柔，就好像见到救星一样，一把抓住了许柔，“柔儿！你要帮我啊！”
冰巧出了门，让她们母女俩好好聊聊。
“你去跟你父亲说说，我要是就这样被休了，我还怎么活啊？”
“我帮不了你，”许柔冷冷道。
方芸一副希望落空的模样，“你怎么这么心狠，我可是你母亲啊，你忍心看我就这样被赶出许家吗？”
许柔嗤笑，将她的手放了下来，“您做出了这种事？我如何帮您？”
一听到许柔这种态度，方芸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您还是赶快回方家吧！”
“你这个不孝女！”她怒道，扬手给了许柔一巴掌，打的极重，许柔捂着脸呆滞在原处，原本白皙的脸上赫然出来了指印。
“你，打我？”
“我，我，”
“哈哈哈！”她忽然笑了起来，眼角的泪水却如断了线的风筝，“好，打的好啊！”
“柔儿，我…”方芸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刚才打了许柔实在是太过于失望。
“你顾的只有你自己！”她嘶吼道，“你可知我经历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她问。
许柔将自己的衣服往下拉了些，肌肤上的红痕就这样暴露在方芸眼前，“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拜杏儿所赐，你给她的痛苦全部加诸在了我身上！”
“什，什么？”方芸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会呢？许家那么多侍卫，怎么保护不好你呢？”她也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
“是谁，是谁？”
“我，我不知道，”许柔绝望道，“我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那个人戴着面具，她根本就没有看清他的长相。
她将许柔揽在了怀里，“是我的错，都怪我！都怪我！”
懊恼，后悔就在这一瞬间喷涌而出，她的女儿还那么小，人生才刚刚开始，怎么可以呢？
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报应吗，如果是报应，为什么不报在她身上？许柔何其无辜？
两个人就这样抱了许久……
一场秋雨一场凉，这几日明显冷了许多。
许家却是一副忙碌的样子，再过半月便到了许晴出嫁的日子，整个许家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仿佛冲散了前几日的阴沉。
许言在院子里看着那些丫鬟小厮忙碌，时不时“指点一二”。
许晴无奈道，“二妹妹，这干活有什么好看的，还是快些回房吧，外边多冷啊！”
许柔摇头，“大姐姐，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可马虎不得，我看着才放心呢！”
“放心吧，他们会办好的！”许晴劝道。
“大姐姐！”许姜走过来道，“你就让二姐姐再这看着吧，我看她啊是乐得自在呢！”
“是啊！还是三妹妹了解我，我这个人就是闲不住！”
许言道，刚转头，便看见许姜手中的婚服，火红色的喜服上用金丝线绣的喜鹊栩栩如生，无论是质地还是绣工都是上上呈的，甚至比过了许多人家嫡女的喜服。惊喜道，“哇，真漂亮！”
许姜将它递给了许晴，道，“今日刚做好，我便给你送过来了！”
许晴一笑，“多谢三妹妹了！”说着脸上竟出现了些红晕。
许言打趣道，“瞧瞧，我们大姐姐害羞了呢！”
“二妹妹！”许晴佯装生气。
“行了行了，”许姜笑道，“你啊，就别取笑大姐姐了，我可听说，祖母和二婶母前些日子就在为你相看呢！”
“什么？”许言大惊。
看到许言的样子，二人皆是小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