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澈！你敢耍我们！”
“妈的，抓住他！”
“老子死了，你也别想好活！”
安静的走廊里传出杂乱的脚步声。
容澈握紧手机，拼尽全力往前跑。
高级客房区的走廊太长，容澈感觉自己就像是红色的水管工，永远都找不到尽头般无止境地往前跑。
身后的几个男人穷追不舍。
他们不知道容澈在直播，自以为捉住容澈拿到手机就可以解决一切。
穿堂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容澈大力喘气，跑得脸红心跳。
幽深的长廊没有退路，容澈愣在当场。
耳朵里传来逐渐清晰的脚步声，男人们的愤怒转瞬即至，容澈想着，把手机塞进怀里，不禁闭上双眼——
“唔！”
漆黑的房间里，只听见门外激烈的叫嚷声。
“人呢？！”
“妈的，那个贱人跑哪去了！”
“被我发现他死定了！”
容澈屏住呼吸，嘴唇上是男人宽厚的手掌。
他瞪大眼睛，在黑暗中只能看到对方眼里淡淡的波光。
人声逐渐消失，容澈扭头看了一眼，倏地一下，就被男人勾住腰肢往下倒。
外头的人没等到容澈出来，只能狠狠一跺脚，愤恨离去。
“等他下船的时候我们好好招呼他！”
周围重归寂静，容澈扶着门把手，长长舒了一口气。
“呼……”
容澈感觉自己坐在某个垫子上，双手不自觉地往下移。
嗯，这垫子还挺坚实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上面的布料还挺柔软，跟他以前定制的西装材质差不多。
容澈好奇地又摸了一下。
“摸够了吗？”
低沉的声音从身下传出。
容澈猛地从“垫子”上弹起来，整个人摔在地上，手腕关节处擦得通红：“你，你怎么在这？！”
手机的屏幕微微发亮，男人缓慢起身，一手打开房间的灯光。
容澈反射性地眨了眨眼。
等他恢复视野，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兜兜转转，又跑回了行政套房。
“这是我的房间，我在这很奇怪吗？”
容澄轻轻一拍手上的灰尘，慢慢逼近容澈。
容澈一步步慢慢往后退，一手不自觉地抵住墙壁。
他仍然很惧怕容澄。
但此时此刻，他却明白了当初在那个狭小的出租车里，容澄为什么会问他，到底是在假装，还是真心悔过。
容澄看着眼前的小人纠结的表情，脸色冷得可怖。
那几个人他再熟悉不过了，任谁一整年被泼脏水丢书包，也会把那些人的脸记得清清楚楚。
当他看到容澈和那些人在一起的时候。
容澄第一想法是容澈果然在骗他。
这家伙从没有真心悔改过，他不过是假装乖巧，等着某一刻卷土重来。
可下一秒事态的发展却令他不得不改变对容澈的想法。
容澈居然把几人的对话直播下来，一反常态地惹怒对方，最后甚至还被人追着跑。
他竟真有些看不透容澈。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发接近，容澈一个踉跄，又一次摔倒在地。
容澄居高临下地凝视容澈，看着对方慢慢地挪动身躯，灵动的眼眸止不住地朝自己的方向看来。
欣赏他人匍匐在地的感觉，还真是不错。
容澄半蹲下身，两指捏住容澈的下巴。
他的手劲很大，容澈吃痛，轻叫了一声：“嘶！”
微微的血丝渗到容澄的指尖，容澄这才发现，容澈的下巴，不知什么时候被划了一道口子。
容澄紧盯红色的液体，漆黑的眼里仿佛是一望无底的深潭，浑身上下散发出令人恐惧的气息。
容澈不敢直视容澄，他撇过脸，眼珠子转了一圈，小心翼翼地去瞄容澄。
忽然，鲜艳的红色吸引了容澈的目光。
他本能地以为是容澄的血，又想起那些人夸耀自己是如何伤害容澄，胆怯的心一下子就激动起来。
“你，你的手受伤了。”
容澈慌张开口，眼角含泪。
容澄本想笑他，可垂下眼面，面对着容澈那张梨花带雨的脸。
他却什么也不想说了。
容澈直起上半身，两手握住容澄的右手：“对，对不起……”
容澄只是淡淡看着他，想知道这一次容澈又要玩什么把戏。
明明只是一点随时可能干掉的血迹，容澈的眼里却浸满泪水。
他握着容澄的手，头几乎要埋进容澄的怀里。
仿佛一只可怜的雏鸟般，容澈的头默默靠在了容澄的肩上。
手心的温度很烫，烫得容澄第一次容澈面前想收手。
“我不知道，他们对你做了那些事……”
容澈无法想象，从前的容澄过着怎么样的日子。
他低着头，浑身颤抖，仿佛全身都失去了力气。
容澄冷漠地注视着容澈，看他痛哭流涕道歉的样子，狠狠皱起眉头。
“你有什么资格哭？”
容澈茫然抬头，对上容澄冰冷的表情。
他知道，容澄一向喜欢伪装。
温和乖巧，脸上永远挂着虚伪的营业笑容。
上辈子，容澄在回容家后，就是那样让他卸下防备，变本加厉地夺取容澄的一切。
最后，当他看到容澄原本的表情时，他就已经落到湖里了。
“该哭的不是我吗？”
容澄一只手抵住容澈的额头，把他的头从自己肩上推开。
容澈哭得梨花带雨，眼里满是眼泪。
他的泪仿佛珍贵得很，一滴一滴绝不多留，顺着脸颊缓缓落在地板上。
容澄恨极了容澈这副样子：“因为你一句话，我就要被他们弄得遍体鳞伤，因为你一句话，我差点连学都上不了。”
容澈恍惚地抓住容澄的双手，摸到容澈手腕上凸起的青筋。
愤怒的情绪让容澈害怕。
但他还是没有逃避，紧紧握住容澄的手。
容澄不明白一向胆小的容澈怎么不逃。
不逃更好，容澄重重地哼了一声：“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容渔周翠喜欢我吗？”
“那我告诉你，从初中开始，他们就不再管我的死活。”
容澄的语气冷得容澈不禁闭上双眼。
他能感受到容澄的呼吸打在自己脸上，可还是拼尽全力不想松开握住容澄的手。
容澄的声音低沉又充满了怒气。
“你的亲大哥是个废物，高中都是那两口子求爷爷告奶奶送钱送来的。”
“而我，连两百块书本费都要自己打工赚。”
容澈目瞪口呆地望着容澄发疯。
容澄从没有这样的时候。
头发散乱，面红耳赤，激动得连睫毛都在颤抖。
他的呆滞激怒了容澄。
容澄转身站起，怒极反笑：“而你，住在大别墅里，享受着双亲地爱护，你活得无忧无虑，仅凭一句话，就能毁掉我的一生。”
容澄站在灯光下，明亮的光芒照在他脸上，大半个侧脸，都是背光的阴影。
“你让我怎么不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