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九点的时候,姜琼离开,临走前她还不放心的嘱咐肆宁,好好注意身体,不要感冒了。
肆宁应下。
她走后没多久,肆宁拿着钥匙出了门。
有了昨天晚上的经验,等会儿夜深人静的时候,气氛压抑沉寂,脑子难免会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担心到时候情绪受到影响,那只小怪物极有可能会被吵醒。
虽然这种情况发生不止一次,但之前那些时候,她察觉到不对劲后便能立刻吃药压住,可昨天晚上,它毫无征兆的就爆发了,连让她有个心理准备的机会都没有。
不是个好现象,肆宁心想。
初秋的夜晚凉风习习,吃过了七八月份炎热的苦,如今苦尽甘来,气温清凉舒适,路上多的是散步的行人。
她走出小区后顺着一条街道漫无目的的走着,走了十几分钟,她进入某片区域的繁荣街道,华灯闪烁,人群络绎喧嚣,各种店面应有尽有,街上摆满小摊。
她进了一家店面比较简约的小商铺,跟前台里正在看电视剧的老板娘要了盒十二钗。
这年头小姑娘吸烟的不在少数,老板娘见怪不怪,站起身从架子上拿了盒,给她时顺便问了句:“要不要打火机?”
“嗯”。
付了钱,肆宁把烟和火机放在口袋里,往小区方向原路返回时,漫不经心的一眼所过地摊上摆卖的东西。
其中有个年老的奶奶,盘腿坐在地上,屁股底下随意铺着老旧外套,沾满了灰土。
她面前摆着十几个小荷包,上面缝着健康、平安、如意等吉利词汇,旁边缝了些简单的花草图案当点缀。
跟其他生意兴隆的摊位比起来,这位老奶奶因为位置比较偏,卖的东西比较简单,没什么吸引点,所以摊前一个人都没有。
肆宁停留了几秒,老奶奶枯槁干瘦的脸上露出热情的笑容,“姑娘,要不要看看荷包?”
肆宁蹲下身,拿起其中一个袖着平安的荷包,轻轻摩挲了一下,布料还算光滑,只是仔细一看,字体绣的有些歪歪扭扭,针线并不精细。
她温声的问老人:“是您自己做的吗?”
老奶奶屁股离开地面,往前蹲了蹲,把歪了的荷包摆的正当了些,笑说:“是我自己做的,平时白天在家没事干,做点儿小玩意儿,晚上出来卖卖挣点钱。”
“可惜做的不好,好几晚上都没卖出几个”,老奶奶见她拿着那个没放下,便说,“你要不要买一个啊姑娘?给你算便宜点儿。”
肆宁看着手中的荷包,想了想,放回摊位上,在老人露出失落神色时,她拿起另一个绣着如意字符的,说:“我要这个,多少钱?”
老奶奶立刻咧出笑脸,伸出她干裂粗糙的手比划了个十,“十块钱一个,两个十五块。”
肆宁静静的看着其他荷包,又重新拿起刚刚放下的那个平安。
从口袋里拿出五十块钱给老人,老人收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来一个被洗白了的布包,一层一层打开后,里面露出来一些很旧的零钱,有一毛的,五毛的,一块的,最大不超过十块。
她嘴里咕哝着计算钱数,手指沾了点唾沫搓了搓,然后一张一张的数。
先是抽出两张仅有的十块钱,然后从剩余的零钱里开始数。
肆宁看着她颤颤巍巍数钱的动作,不知道要数到什么时候,“不用找了,我再买一个。”
老太太许是没见过她这么痛快的顾客,愣了愣,然后脑子不太灵光的计算着:“一个十块,两个十五块,三个的话……”
肆宁随便拿了一个吉祥的,“三个五十。”
老太太低头扒拉着指头,嘴里嘀咕着算数,越算越不对,三个怎么算也不可能是五十啊!
她问隔壁摊位:“哎师傅,你帮我算算……”
还没说完,那位摊主就笑着打断她:“还算啥啊,人家姑娘都走了,您这是碰上好人了。”
面上是这么说,心里多少嫉妒,暗暗嘀咕那小姑娘是个傻子,有钱烧的。
老太太赶紧扭头去看,果然,刚才还蹲在这儿的小姑娘已经走出好几步远了。
“哎哎姑娘!还没找你钱呢!”
老人急切的呼唤被肆宁甩在身后,这种等同于冤大头的事她不常干,偶尔做一次都是心血来潮,做完之后她会觉得心情很轻松。
归根结底她是为了自己,自然不需要别人感谢她说一堆好听的话,或者以正义之名教育她人傻钱多。
五十块钱对她来说并不算多,可对老人来说,要辛辛苦苦的一针一线缝很久,然后每天晚上满心期待的去卖,最后再收获了了的失落而归,不知道多久才能挣到五十块钱。
想到这儿,肆宁加快了脚步,她有点担心那位实诚的老太太会追上来,拿着一把破旧的零钱硬塞给她,那种拉拉扯扯的画面她想想就很尴尬。
走出街头,远离喧嚣,身后没人追上来,肆宁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她把荷包塞进上衣口袋里,又往前走了一段路。
走到一个没人的路口,街灯忽明忽暗,几家店铺都关了门,放眼望去有些阴森荒凉。
选好了地点,肆宁从口袋里拿出烟,边撕着烟盒外面的包装膜,边往前一旁的垃圾桶走过去,把撕下来的膜扔进去后,她停在那里没动,低头从盒里取出一根烟后,叼在唇上,拿出火机点燃。
“啪”的一声脆响,烟头红光乍现,她纤细的指尖轻轻夹住烟把,深深吸了一口进肺里,熟悉的烟草的味道从口腔一路蔓延进胸腔,顶的满满涨涨。
缓缓吐出烟雾后,连同积压许久的沉闷也一同排出体外。
吸烟有害健康,可肆宁却觉得,它是在拯救她。
旁边有一颗大树,她走过去轻靠在上面,漫不经心的低下头看着地面,指尖夹着烟,抬起吸完一口后便把手垂下。
一根烟吸到三分之二时,她面前的光线暗了暗,地上多出个影子。
微一抬眼,一个陌生的男孩站在面前,长相清秀,不算很高,但很瘦,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他的神色略显拘谨,在肆宁看向他后,他就跟受了惊似的,赶紧别看眼,路灯照映,他耳根红的十分明显。
肆宁侧过头,把嘴里含着的烟缓缓吐出来,烟雾缭绕,她下意识的眯了眯眼。
她长相惊艳,尖削的瓜子脸,一双明媚动人的桃花眼中神色很淡,典型的冷艳美人。
她方才微微眯起眼睛吐烟时,迷离间有种说不出的性感。犹如妖冶艳丽的曼陀罗,迷人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