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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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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清观中。

    纪长清垂目看着周乾的小臂,平平整整凹下去一块焦黑的火焰图案,乍一看似乎是烧伤,可烧伤的皮肤不是这种颜色,也不会如此平整,这个火焰,更像是那一整块血肉突然烧成了灰,只残留着曾经的痕迹。

    周乾的声音带着不自觉的微颤:“去年五月二十那天,我半夜起来上茅房,突然闻到一股怪味,好像是什么东西烧糊了。”

    纪长清目光一转,青芙立刻把焦木送到周乾跟前:“是不是这个气味?”

    周乾凑近了闻着,声音越来越抖:“很像,很像……”

    他定定神:“我怕是哪里走了水,赶紧四下寻找,结果看见院墙外头有一大团黑气……”

    那夜的情形至今仍历历在目,月亮光很亮,却怎么都无法穿透那团黑气,就好像所有光亮在靠近的刹那就被吞噬,黑气扭曲着蠕动着,沿着墙根慢慢向前,有惊起的鸟雀拍着翅膀飞起,刚触到黑气的边缘,立刻就化烟化灰,消失无踪。

    周乾打了个寒噤,想走,却发现那团黑气扭动着,卷上了墙角的苦楝树。

    哗!半树枝叶迅速化成黑烟,剩下的半边枝干疯狂摇动着,无声转向周乾。

    周乾犹豫了一下,那是棵百年老树,虽然还没有成精化形,但已有了意识,他两个日日相见,也算有几分交情,周乾知道,苦楝在向他求救。

    下一息,枝叶突然静止,沙沙沙,像有无数虫蚁一齐爬过,巨大的苦楝树突然消失,黑气停住,向周乾一望。

    周乾的声音又颤抖起来:“那东西根本没有脸更没有眼,我却觉得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很热,热得好像整个身体都要化了,变成烟变成灰……”

    “很热?”纪长清重复了一遍,这感觉,会不会就是张惠临死前的感觉?

    “很热。”周乾咽了口唾沫,“我知道要坏事,立刻化出原型,又舍了一百多年的修为拼命血遁,才算捡回了一条命,回去后我发现,胳膊上多了这么个玩意儿。”

    枯干的小臂上黑色火焰深深下陷,像一个漆黑的入口。纪长清伸出食指,搜寻着可能残留的痕迹:“你看见的,是不是鬼气?”

    “不是。”周乾不假思索答道,“我认得出鬼气,没这么邪。”

    小臂平平常常,如同蓬娘的经卷,找不到什么异样,纪长清缩手:“在哪里发生的事?”

    “北市,来广客栈,左边是大食香行,右边是凌波宅。”周乾道盖上衣袖,“那次之后,我躲去山里养了几个月,十月底回来时,城里已经死了六个女人,都是十五月圆夜死的,我总疑心可能跟我那夜看见的黑气有关,可我看见那天,又不是十五。”

    五月二十夜,蓬娘死后第五天,蓬娘的腰,就是那时候没了的。纪长清收回焦木:“第一个死的蓬娘,尸体在五月二十日突然生变,缺了腰。”

    “我知道蓬娘,”旁边的朱獠突然插了一嘴,“童凌波跟童宣为她还闹了一场!”

    纪长清突然抬手止住他,随即向门外一弹指。

    噗,门外传来一声闷响,片刻后贺兰浑低低的笑声响起来:“道长怎么知道是我?”

    吱呀,大门推开,贺兰浑拍着身上的灰,一一看过屋里的人:“一会儿不见,怎么又多了俩?道长这是大变活人呢?”

    纪长清一言不发,见他大步流星走近了,弯着一双桃花眼:“道长下回再弄人进来的话跟我打个招呼呗?万一皇后问起来,我也好帮道长圆谎。”

    “不用,”纪长清一口回绝,“皇后问起来,我自有话说。”

    “真不用?”贺兰浑笑着,目光落在周乾身上,“咦,你不是昨晚上北市那个算卦的吗?”

    周乾吃了一惊,昨天傍晚在北市,他的确看见贺兰浑被奴仆簇拥着往凌波宅去,可两个人隔得老远又不曾说话,贺兰浑是怎么认出他的?也只得上前行礼:“见过贺兰郎中。”

    他一开口,贺兰浑听出来了,并不是方才说话那个,点点头转向朱獠:“你是那个卖馄饨的吧?刚才是你说,童凌波和童宣为着蓬娘闹过一场?”

    “是我,”朱獠没有多想,“那是去年……”

    周乾一把拽住他,看向纪长清。

    贺兰浑便知道,他两个怕纪长清,得看纪长清的脸色才能决定要不要继续往下说,就见纪长清神色淡漠:“说。”

    朱獠松一口气:“去年五月我往凌波宅去找阿苏儿,哦,她是宅里的舞姬,我俩前年认识的,她虽然没有蓬娘美貌,可她身段好啊……”

    “谁问你这个?”青芙打断他,“说正事!”

    贺兰浑嗤的一笑,向周乾一努嘴:“会写字吧?记下来!”

    周乾也只得从怀里掏出纸笔记录,又听朱獠说道:“那晚上我想住下,手头钱又不够,我就走了点儿野路子。”

    他咧嘴一笑:“我听说童凌波有钱得很,都藏在床底下,我想着偷摸进去顺一点儿,你也知道,以我的手段溜门撬锁啥的不是难事……”

    咳咳咳,周乾大声咳嗽起来,朱獠反应过来,赶紧截住:“那个,那个,后来我就发现童凌波跟童宣关着门在房里吵架,童宣说,‘要不是你拦着不准蓬娘嫁人,蓬娘怎么会死?’童凌波说‘放屁,她能嫁谁?嫁你?别当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就你那心比天高的,能看上个舞姬?你无非是戳着她出头跟我闹,你好挟制我!’”

    贺兰浑低着头靠向纪长清:“当初为着蓬娘的事我几次审过凌波宅,那对母子可从来不曾提过这事,连其他人也一个字没说,如果这卖馄饨的没说谎,那对母子,呵呵。”

    纪长清又闻到他身上的气味,龙脑掺着郁金,热闹繁华的气象,像他的人一样。纪长清转过脸,听见朱獠絮絮叨叨说着:“童宣又说,‘我是你儿子,你的东西将来都是我的,什么叫挟制你?老话说无夫从子,你从来都要自己拿主意,谁家当娘的像你这样?’童凌波说‘屁的从子!家业是我挣的,当然是我说了算!’”

    “有意思,”贺兰浑摸着下巴带着笑,“这对母子,倒是让我想起……”

    他停住了没再往下说,纪长清也不追问,见他转向朱獠:“他俩后面又说了什么?”

    “不知道哇,”朱獠摊手,“他俩一直吵也不点灯也不大声,跟做贼似的,我听得气闷就走了,谁知道他们又说了什么!”

    周乾很快录好口供,递给贺兰浑:“郎中,这么写行吗?”

    贺兰浑一目十行地看过,点点头:“行,你在底下署名画押,让那卖馄饨的也署名画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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