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沈蓦北看看沈司琛，又看了看盛黎和沈慕白，最后，陷入沉默。
沈司琛没有再说别的，转身就走。
沈慕白看向沈蓦北:“抱歉啊……二哥，我本来，只是想让大哥知道那个姓白的老头儿到底有多过分，没想到……诶，都怪我，在车上哪壶不开提哪壶。”
沈蓦北摇了摇头。
默默走回房间。
刚准备关上门，就听到手机发出嗡嗡嗡的声音。
上面的来电显示是110。
沈蓦北接通电话，里面的工作人员说刘荣想见他。
……
拘留所，探视室。
刘荣双手铐着手铐，看向沈蓦北:“奶奶现在真的是无路可走了，你一定要想办法救奶奶出来，知不知道啊……蓦北，奶奶身边只有你了。”
“奶奶”沈蓦北看向刘荣:“你身边从来都不是只有我一个，现在到这个地步了，又何必说这种话呢？你觉得在你对我大哥做出那种事情以后，我可能还会帮你吗？”
刘荣张了张嘴:“我那个时候都不是发自内心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莫名其妙说出来了，其实我根本没做过那些事，我真的没做过。”
“蓦北，你要相信奶奶啊！你不是最喜欢奶奶了吗？”
“……我其实，从来都没相信过你”沈蓦北伸手按揉眉心，点燃一颗烟，叼在嘴上:“因为，我从始至终都知道，你不喜欢我，而我也不喜欢你。”
“从小到大，你不准我不如其他人优秀，你要求我必须精通计算，金融，经营管理，成绩退步一位，你会安排人教训我。”
“为了防止我每次出国，不方便让你控制，你每天早中晚必须要我跟你视频三小时。”
“爸爸他给我找的老师，还有助理，秘书，就连我在国外的同学，也一多半都是你的人。”
沈蓦北揉揉额头:
“我就连喜欢的颜色，发型，还有气质，都必须按照你的要求做。”
“喜欢吃的东西，也必须听从你的吩咐。”
“写什么样的字体，也是按照你的要求进行临摹。”
“我的房间，有摄像头，窃听器，房间里的衣服，有你编好的号码，我需要按照这个要求穿。”
“不喜欢运动，喜欢阅读，很爱金融方面的书籍，饮食口味清淡，不喜欢人际交往，喜欢深蓝色还有黑色……这些是你给我设定的人设。”
“我在地震的时候想当一个英雄，擅自跑进去救思思，还想救秦雨桐，想证明自己也可以做到不通过你命令，就能做到的事。”
“但出来以后，你当众扇了我十个耳光，要我跪下，给你背诵你约束我的守则。”
“那么多人看着，奶奶……我真的很难堪，但爸妈不在，大哥昏倒，没人帮我。”
“我背了，求你很久，你才让我起来，你在众人面前大哭，一边哭一边抱着我，大家都说你是太着急了，担心我，还心疼你年纪大。”
“可只有我知道，不是这样，你只是不满意我不听你话而已。”
“奶奶，你需要的，从来都不是沈蓦北，因为只要有人听你的话，谁都可以做你的沈蓦北。”
沈蓦北闭上眼睛。
道理都知道，但他什么都改变不了。
区区几个监控，窃听器，有那么容易控制你吗？
刘荣拿股份要挟，你不会想办法？
白毅违反规定在先，你把合约摔他脸上，不就得了。
大哥这么说。
可不是的。
沈蓦北神情失落的想。
刘荣长久以来的精神控制，让他已经习惯了被安排好的人生，脱离控制，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
在国外的时候，他不但要每天三次视频，还要每星期都接受一次全面检查，以确定他是否有过女朋友，是否有传染上疾病，是否有按照要求吃东西。
他的手机，社交账号，他至今为止也不确定密码是什么。
那些都在刘荣的手机上。
朋友发在网上的消息，刘荣会先收到，然后经过筛选，再允许他进行回话。
刘荣把一切做的不动声色，她在外人面前上演仁慈祖母，他配合当一个符合继承人标准的木偶孙子。
时间久了，习惯成自然，他早就分不清楚戴在脸上的，到底是面具，还是他自己本来的样子。
他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只是刘荣选择的一条狗。
狗，是没有资格反抗主人的。
不。
沈蓦北心想，或许他连狗都不如。
狗离开主人变成流浪犬以后，还知道翻垃圾桶。
而刘荣不在的这些天，他对着墙壁，脑筋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他的里面是空的。
他没有任何一样东西是属于自己的。
刘荣被关起来以后，他以为自己可以寻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
后来才发现他想太多了。
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选，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甚至时间一到，他会条件反射的给刘荣播视频邀请。
骨子里面的东西，已经没有办法改变了。
他不能改变自己，也没办法融合这些规则。
“什么意思”刘荣气急败坏:“我把你变得这么优秀，你反过来还怪我了是不是？”
“优秀吗，我不觉得。”沈蓦北掐灭烟蒂:“一条只会听从主人吩咐，表演杂耍的狗而已，有什么优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