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老照片了，照片有一些小小的失真。只是因为镶嵌在精致的相框里，而给人一种崭新的错觉。
发现商令珏目不转睛看着照片，桑灵嘴角隐隐上扬，假装无意地说道：
“高中的时候，司珥和我的关系最好，放张照片怀念一下从前，你不会介意吧？”
桑灵把从前那两个字说得很重，她本想欣赏商令珏不知所措或者是，无话可说的模样，可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乖巧的女孩子，慢慢转身盯着自己。
被一个长得漂亮似人间精灵的女孩子看着，应该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可现实对桑灵来说并非如此。
商令珏苍白如玉的脸，明明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那双清澈纯净的眼睛依旧透着小鹿般的无瑕，可桑灵偏偏觉得女孩的眼神里冒着幽幽冷气。
“怎么会，你的卧室你作主，”商令珏垂眸笑了，她觉得自己的内心仿佛有魔鬼叫嚣着快要苏醒。
虽然喜欢司珥的人如过江之鲫，但说实话，能被司珥记得的人用一只手就能数出来。
她或许乐于蛊惑众生，但绝不允许众生碰到她哪怕一片衣角。
所以能让桑灵保存自己的照片，她们两人应该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非常要好，商令珏再次对自己说道。
“其实，司珥跟我说起过你，”桑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这种很容易被拆穿的谎，“她说能和你结婚是她这辈子最快乐的事。”
“是吗？”
商令珏一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面前的人好像对自己有隐晦的敌意，却又说出这样的话？
“怎么，你不信，难道她没告诉过你吗？”桑灵的心一下跳得很快，她觉得比自己小六七岁的孩子应该还是比较好套话的吧。
“也不是不信，”商令珏有些想笑，她拿起照片细细端详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但司珥说不了这么酸的话，她一般会说‘我的开心，你的荣幸‘这样的话。”
桑灵一副吃了一惊的样子，“真的吗？她现在这么自恋了？”
商令珏轻轻放下相框，款款踱步到桑灵身边，认真地说：
“假的，我乱编的。”
“你”桑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她高盘的发不时摇晃，表明她情绪的起伏，“给你衣服，换上吧，也不用再还给我了，这衣服很贵你好好穿。”
接过桑灵递来的新外套，商令珏道了声谢，换好衣服在桑灵后重新回到了餐桌上。
“怎么去了那么久？”
刚刚坐下，商令珏就听见司珥淡淡的声音，她拿起贝壳勺吃了一口鱼子酱，“找合适的衣服费了点时间。”
司珥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用完餐后，别墅外的院子里放起了悠扬的音乐，许多人都过来邀请司珥跳舞，桑灵却以主人和老朋友的身份赶走了那些人，并且和司珥站在泳池旁聊了许久。
商令珏站在黑暗里看了一会，就被林棠她们拉走去看桑灵养的鹦鹉，等她得空时，司珥和桑灵都已经不见了人影。
直到商令珏询问了陈言，才知道司珥已经先行离开了。她们两人不在人前一起行动，是早就定下的规矩，只是今天她总觉得非常不安。
跟林棠她们打过招呼后，商令珏把桑灵给她的衣服放在玄关，就出了别墅，叫车回她和司珥的家。
房间里静悄悄的，商令珏找了几圈，才发现司珥穿着薄薄的白色睡袍，站在阳台看着天空，神情淡淡，眼里满是看尽世间繁华的疲惫感。
“姐姐，你不冷吗？”商令珏默默站在司珥身后，不敢上前触碰这个她既熟悉又陌生的人。
“不冷，我想一个人静静，”司珥没有回头，只是拨弄着头发，一旁象牙色的窗纱起伏。
不知为什么，要是放在平常商令珏早就乖乖走开了。
因为司珥以前常常揣摩剧本和角色独处，但是今天她敏感觉得司珥的低落情绪不是那么简单。
“怎么还不走？”司珥坐在藤椅侧脸回头，丝绸睡袍堪堪遮住素白的小腿，她低头取下金丝眼镜，语气像是哄小狗一样，“去帮我放好眼镜。”
女人指尖的温热来不及在手心残留，商令珏捏住眼镜腿，从客厅又返回了阳台。
“盖上吧，”商令珏把羊毛毯盖在司珥腿上，她看见司珥脚上的翡翠坠子隐没在毯子下。
“谢谢，”似乎是被商令珏打败，司珥修长的手指轻轻揉着额头，无奈地说，“怕了你了，过来吧，当初遇到你的时候真没想到你这么黏人。”
商令珏上前两步，跪坐在地毯上，白净的小脸刚好搁在司珥的大腿上。
“疼，轻点，”司珥忽然喊疼，细长的手指刚好放在商令珏唇边，“下巴那么尖，用手垫垫。”
听话地用手垫住下巴，商令珏偶尔抬头望一望司珥，又一起看向阳台外面。
从司珥的角度看来，就好像一只长毛布偶趴在自己身上，讨要食物。呼吸间热热的，总觉得有些痒。
“说吧什么事，”司珥把玩着商令珏柔顺光泽的长发。
“今天的宴会气氛好热烈，”商令珏眨着眼睛。
司珥轻轻嗯了一声，又淡淡说：“别兜圈子。”
“那个桑灵带我去她的房间，姐姐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你现在讲话不仅兜圈子，还要卖关子了吗？”司珥微微抿唇，眼神一扫，透着几分不耐。
商令珏垂眸，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两道阴影，“你和桑灵，你们真的只是朋友吗？”
司珥身体一僵，咖啡色的眼眸里掠过一抹暗色，“你是在质问我吗？”
“不，我没有，”商令珏的睫毛搭下来，在夜色中浓密如帘，“她给我看了你们高中时的照片。”
“嗯，然后？”司珥皱皱精致的鼻子，不解地应了声。
“然后也没说什么。”
“因为一张照片，你想听到什么答案？”
商令珏被司珥问住了，她想听到什么答案？她迷茫地抬头看向司珥，女人深邃空幻的眼眸也注视着她。
“我们不仅是朋友，”司珥顿了顿，犹豫了一瞬，还是挑眉道，“也是高中同学，关系还不错。”
商令珏懵懵地点头，觉得似乎确实是自己想多了，只好朝司珥腼腆一笑。
“小孩子一天瞎想，人家桑灵可是结了婚的。”
“结了婚的？”商令珏顿感窘迫，或许真的是她想多了，人家只是好同学叙旧而已，“是我太小心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