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空港流浪者灯塔
白色的鱼饲料撒入水缸囚笼,像雪花一样,飘飘荡荡沉入底部。
一条鱼尾打上了骨钉的小丑鱼从水缸中探出脑袋,湿冷的目光直视着前方白发男子:“够了,我□□萨今天就算是淹死,渴死,在鱼缸里摔死,也绝不会吃你一口饲料。”
“这,这饲料还挺好吃的。”在他旁边的水缸里,同样受困的猪牙豚也探出了脑袋,憨声说道。
“你给我闭嘴!”小丑鱼想要像从前一样拍打好友的肚皮,却完全撑不开鱼鳍,那里已经伤痕累累。
萧何愁将白面包扔进了第三个水缸囚笼,有些疑惑:“鱼不吃鱼饲料,那吃什么?”
野兽啃咬的声音从第三个水缸响起,但很快又恢复寂静。囚禁在里面的人没有露头,似乎对这样的生活并无不满。
而第四个陶罐中,却飘出了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东西放下,你给我滚远点,你这个恶魔!”
那人的脑袋垂的很低,脊背略驼,蓬头垢面,身边撒满了纸和笔,此刻正歇斯底里地踢踹着鱼缸。
看到这其乐融融的场面,小丑鱼急了。
“我告诉你,我跟那几个傻子不一样。只要是经过你双手的东西,我一概不吃。”小丑鱼吼道,“我劝你现在就把我俩放了,否则,等我老大来了,一定在你脑壳上开两个瓢。一个用来撒尿,另一个…”
他话还没有说完,灯塔之外便传来了急促的喘息声以及…一个陌生男人的脚步。
脚步十分沉稳,走在灯塔的铁制楼梯上,像是在自家的后花园,不紧不慢。
两个人,一追一逃。
萧何愁很快便有了判断。
猪牙豚晃动着大脑袋,有些惊喜地憨笑道:“是,是不是老大来救我们了?”
小丑鱼却神色凝重:“不,不对,不太像。”
随着一前一后两个脚步声的靠近,那些属于流民的嘈杂声音渐渐消失了,就像是潮水褪去。
那些平日里好勇斗狠的流浪汉,就像蜗牛缩回了身躯,为那两个奔行的脚步声让开了道路。
一步,两步,人越来越近。
萧何愁抽出了芒种,安静站在门口,冰冷神情像是镀上了一层铁。
三步,四步,来了…
当被追逐的人从拐角露出脑袋时,萧何愁明显愣了一下,不为别的,只因那个喘着气的女人爆出了一句污言秽语,正是标准的家乡口音。
蓝星人,甚至有可能就是同伴。
而这句咒骂,也让萧何愁知道了追逐她的人是谁,那是清扫者的爪牙。
意识到这一点,萧何愁赶忙打开大门,想要接引女人,将之庇护在身后。
然而那个被追逐的女人并没有进来,因为另一扇门先他一步打开了。
那是三弟的房间。
萧何愁一时有点懵逼,三弟不是伤心综合征发作,回房间静养了吗?
怎么会突然插手?
就在他举棋不定之际,一个嚣张的笑声响起。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完了。准备好迎接死亡了吗,垃圾。”小丑鱼突然开怀大笑起来。
追逐女人的男人他认识,那是清扫者的爪牙,拥有一张顶级战斗卡牌的复仇者猎人,最喜欢的事只有两件,一是斩首,二便是血洗清场。
“血刃。”
小丑鱼□□萨吐出了那个男人的名字,像是嗅到了化不开的黏稠血气,忍不住打了个颤,但紧接着便疯狂笑了起来:
“等死吧,垃圾,哈哈哈哈哈!”
他高声咆哮着,
“杀光他们,杀光他们,杀!杀!杀!!”
他眼中有鲜红的血,炽灼的热。
激烈的打斗声响起,像是一曲交响。
但这畅快的笑容很快便戛然而止,因为乌普拉从那个房间走了出来。
依然是那副臭屁模样,不耐烦地朝萧何愁比了个“收拾残局”的手势:
“关起来。”
他怪模怪样的格子衫虽然打满了补丁,却没有血迹,干净的像是从娘胎里刚生出来一样。
“怎,怎么回事?”小丑鱼瞳孔地震,简直不敢相信他看到的画面。
杀人快手,复仇者的恶梦血刃居然,居然败了!?
他怔怔的看向那个房间,难道,难道他错估了这几个混蛋的实力,那个小结巴不止ss阶,而是到达了…sss阶?
这一刻小丑鱼遍体生寒,浑圆的眼珠机械般地转向萧何愁,于是,便撞进了那双地狱般漆黑的眼瞳之中。
完了。
小丑鱼浑身颤抖,看着那执剑的手慢慢抬起。
完了。
如有实质的压力迸发,像是抽空了小丑鱼肺脏中的所有空气,让他窒息。
完了。
小丑鱼绝望的闭上了眼。
完了。
一勺雪白的鱼饲料纷纷扬扬,落到了□□萨的鱼缸中,
于此同时,一个略显担忧的声音响起:“多少吃一点吧,再饿下去,精神都不正常了。”
。。。
群鸟振翅。
幽暗的地下水道,被□□与血污包裹的地下小诊所,
“真奇怪,明明我俩一直在一起,为什么总感觉聚少离多?”卩恕说出这句话时,已是5个小时之后。
他挤在杂物堆里,看着渝州手持烧杯与玻璃棒,将固相萃取柱内的液体收集,冷却后滴入锌试剂。
酒精灯灼灼燃烧,透过焦黑的石英棉,气泡咕嘟咕嘟破裂。
在这一线火苗的光晕中,卩恕有些困惑又有些委屈。
“或许是命运不希望我俩在一起吧。”渝州眼眸低垂,将纱布包丢入提取好的液体中,浸泡三秒后,套到鱼竿上。
“放屁,你一定遇到假货了,我问过真正的命运,他说我俩八字很合,非常相配。”
“你知道我的生辰吗?还合过八字。”渝州持竿将鱼饵悬挂在尼泊尔的嘴唇上方,掰开他的嘴,用木签撑住上下牙床。
“是12月1号吧?”卩恕说着挤了过来,在他身边坐定。
渝州脸上闪过异色:“谁教你的?居然还学会了这一招。”
“什么这一招那一招。”卩恕收回目光,一本正经道。
渝州笑了笑,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挂着鱼饵的竿轻微摇晃。
于是,虾子在沸水中跳动的声音响起,有什么东西从尼泊尔喉咙里涌动出来。
那是成千上百根头发粗细的小鱼,它们或穿透血管,从红色的河流中上岸,或途径食道,从翻滚着食物残骸的盐酸湖泊中逆行,压迫舌根,涌向口腔,然后一拥而上,扑向了香甜的饵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