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成泽下了车后,尚且可以闻到从自己身上散发的酒味。
若是在从前,安心怎么敢让他喝酒喝成这个样子可安心毕竟也是性情中人,在看到谈判的对方是乔以安之后,也没有劝阻,不过是任由他去了。
手机铃声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是周云湘,他的女朋友。
那个固执又文弱的女孩,终于还是和鹿成泽选了同样的学校,她总是在用自己的方式陪伴着这个男孩,所以鹿成泽到最后也分辨不出来,自己和她在一起是因为爱情,还是因为苟且。
“怎么回事呢,打了好几个都不接”电话一接起来,是周云湘刻意压低的声音。
“陪安心应酬,今天不是要上课么怎么在这个时候给我电话”
鹿成泽看了看手表,这个时候,周云湘应该在上近代史,她在大学是典型的乖乖女,一堂课都不能缺的,如今怎么可能逃课。
“你猜猜我在哪里”
“只要不是在家门口就行,我这周很忙,也得等下一周陪你了。”
鹿成泽烦躁地将领带一扯,倒在沙发上,宽敞的房间里,四面天光,可是在见到乔以安之后,鹿成泽还是感受到了彻头彻尾的冰冷。
“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也是哦,这段时间的天气时好时坏,如果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是要生病的。”
周云湘的柔情和关怀,如今在鹿成泽看来就是枷锁,他就是对自己太体贴了,小心翼翼的,却鲜少让两个人产生火花,有的时候,鹿成泽都不觉得自己面对的是女朋友,倒像是面对着保姆了。
“云湘,我今天喝多了,如今也没有时间和你说这些。”
鹿成泽有些烦躁地打断了周云湘的关怀。
“还好我来照顾你了,没有关系,你在家里头,想吃什么吗,我给你带回去。”
周云湘温柔地说。
没必要,真的没有必要鹿成泽在心里怒吼,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根本没有尽到一个男朋友的责任,但是周云湘还是完全无所顾忌地对他好,难道说,她这辈子就真的打算谈这一场恋爱了么。
如果不是因为遇到了乔以安,鹿成泽也会觉得有一个女孩这么关心自己也挺好的,他会在舒适的爱情里,得过且过吧。
“我不吃什么,你自己打车的时候小心点。”
所有的情绪到了嘴边,就成了这样一句不温不火的话。
“这个你不用管,这样吧,我给你买点甜粥回去,你本来肠胃就不好,这时候喝点甜的,对身体也能好些。”
又来了,这就是周云湘招牌式的唠叨,她大概是太沉溺于自己母性的光环中了,所以对于自己这样没头没尾的照顾非常满意吧。
“好了好了,你自己看着办,我真的有点醉了。”
鹿成泽烦躁地打断。
一直到周云湘小心翼翼地挂了电话,他也没有办法判断出来,她那一句好吧,是不是带了沮丧或者猜忌的意思在。
沉甸甸的梦里头,总是有现实的遗憾和诉求的,鹿成泽很多次都在梦里看到乔以安的身影,只是秘而不宣的情愫,在日复一日沉沦的梦中,像是砸到水里的石头,没了踪迹。
可是乔以安为什么会出现呢,在自己最犹豫不决的时候,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鹿成泽在半梦半醒之间,都没有了答案。
“成泽,你怎么直接睡在沙发里,不怕着凉吗”
忘了在梦中挣扎了多久,鹿成泽才听到温热可感的声音。
“嗯”他将头探出来,灯让他睁不开眼。
差一点脱口而出的是以安,可在闻到周云湘专属的香味之后,他才反应过来。
“安心怎么能让你喝这么多的酒,我父亲的嘱咐,他倒像是忘记了一样。”
周云湘说着,从卧室里扯出一条毯子,为鹿成泽盖上。
周云湘的父亲一路攀升,如今已经成了安心需要巴结的对象,从这种角度上来说,她在安心前的面子,的确是要比鹿成泽高一点的。
“你说什么”鹿成泽支着头,如今周云湘有一点的行差踏错,都能让鹿成泽竖立起浑身的芒刺。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心情不好,如果心情不好的话,我去和安心说说,我们只是在她那里谋一点经验的,何必要用自己的健康去赌呢”
周云湘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处,其实从前她也许多次说这种话,只是鹿成泽都当做是左耳进右耳出就算了,如今,一点点关于她的不好,都会被鹿成泽无限地放大。
所以在周云湘要将毯子裹在鹿成泽身上的时候,鹿成泽说了一句走开。
他厌恶地推开周云湘,真是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就让一个这么小心谨慎的女孩子带在身边,她太没有安全感了,太委曲求全,可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分明是乔以安那种充满阳光和率性的姑娘。
“你干嘛”
周云湘有些委屈地说,手无力地端在空中,发丝偶尔能透过阳光,可是在阴影里的她,更让人无法看见那双乘车的双目。
“我都说了,以后我工作上的事情你不要插手,我和安心的问题,我们自己会处理,再说了,安心看在我爸爸的面子上,也不至于如何欺负我吧。”
说着,鹿成泽就端起桌子上的水,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周云湘的敏感到了最大值,他一眼看到鹿成泽没有暗下的手机屏保,已经换掉了图。
那张图曾经在他的手机桌面上停留了两年,怎么突然就换了
所有的事情她都可以容忍鹿成泽,将他当做一个孩子一样的照顾,对周云湘来说都是ok的,只是他不怕,他怕和乔以安可能有关的一切,只要触到她的软肋,愤怒就会吞没了他。
他十分敏捷地拿起鹿成泽的手机,输入手机密码,那是鹿成泽而母亲的生日。
一个陌生的电话记录映入眼中,她十分迅速地将拨出键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