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至澍立身在孔子像前、默默的在心中向孔老先生表露着自己的宏大计划。
推动新旧学在府学层级合并算什么？
等这一步走稳之后，下一步，朱至澍便会推动新学下县、下乡！
县学、乡学；
有教无类、往来无白丁；
革新现在的整个教育体系。
这才是朱至澍的宏愿！
现在的教育体系，本质上还是权贵教育体系。
这其一，是因为想读书的第一个前提，便是家庭条件一定不能差；
不然；
不算脱产读书、以至于家庭失去的那个劳动力；
只算交给私塾、学堂的学费，买书买纸买笔墨的支出，乡、县、府、京不断奔赴考试的支出，师长、学生之间的人际往来的；
支出等等这些硬性的支出；
就基本已经断绝了一个真正的纯寒门百姓的出头之路。
除此之外的第二个原因；
便是旧式教育方法本身的高难度，也是一条凶恶的拦路虎，
对于很多家庭来说；
光识字开蒙所需的那几年时间，就已经足够一个家庭无以为继了。
这两个原因；
导致一个家底不殷实的人家，根本负担不起一个子嗣从开蒙到科举出头的耗费；
甚至连举人、也就是乡试这一步都难以走到。
也正是因为这样一个门槛极高的权贵教育体系；
使得天下读书人整体上就那么多、增长的幅度不大；
从而保证了既得利益群体所受的挑战也整体有限、保证了他们的特权可以持续。
但朱至澍要的不是这样一个权贵教育体系；
他要的，是一个可以让知识分子爆炸增长的教育体系！
如此，才能有大量的读书人涌现。
支持自己推动吏治改革，助力自己摆脱既得利益群体的阳奉阴违、明争暗抗，拖自己后腿、甚至把自己拖死；
同时，还能将皇权下县、下乡、下村，增强中枢权力对基层的管控能力；
最后，就是为快步前进的大明，提供更多有用的人才。
这些，以儒学为代表的旧学给不了朱至澍、不打破这个权贵教育体系就不可能实现。
所以，朱至澍只能靠新学。
新学有自己的财政投入；
新学更低的学习门槛；
新学更强的经世济用性！
虽然现在新学还不够完善，但底子更好的新学，一定能达成自己的夙愿；
朱至澍对此深信不疑。
而这个计划，朱至澍不能和孔兴燮说。
作为衍圣公的他、也是既得利益群体的一员；
所以他思考问题，必然是以既得利益者群体为出发点。
但这个计划，朱至澍可以和孔老先生说。
死人是不会向旁人转述这些的......
祭拜完孔子之后，朱至澍没有马上离开孔府；
而是在孔府留宿了两天。
一来是因为这些天一直在路上奔波，舟车劳顿，要休整一番；
二来是和孔兴燮，就新旧学合作并行的事情，再次细细商议了一番细节。
之后朱至澍才启程，直接从曲阜返回京城。
至于答应济宁府学新学学堂那位校长的、带子嗣去拜会的事情；
朱至澍却是要食言了。
不过那位校长、很快就会收到新学学堂和旧学学堂合并办学的通知；
到时候他的身上，就不用承担着新学招生不力的压力了。
也算是朱至澍从另一个角度减轻了他的压力。
因为达成了此次微服私访最大的目标；
所以回程的途上，一行人的心境自然要好上许多。
朱至澍甚至有兴致专程去看泰山。
和第一次来孔府一样，这泰山，朱至澍也是第一次来。
要让朱至澍放下诸多事情专程来看一趟泰山，朱至澍是肯定没这功夫的；
但路过不去看一看，朱至澍又觉得可惜了了。
“陛下，您该不会是计划要泰山封禅吧？”
“恕臣直言，这禅、可不兴封啊！”
得知朱至澍想去泰山看看之后，常千雁踌躇了许久，终于还是决定对朱至澍说道。
“说啥呢？”
“朕就是没看过，想去看看而已。”
“封禅那地方有啥意思？还不如去长白山、或者是南疆呢。”
朱至澍瞟了眼常千雁，没好气的说道。
这小子，没眼力见啊；
泰山那地方还有封禅价值吗？
宋以前喜欢去泰山那地封禅；
是因为那时候的统治中心就是在中原一带；
而中原一带，最突兀、看起来最雄伟的山峰、可不就是泰山了吗？
坦荡千里的中原地区、唯独在泰山这里隆起了一块；
使得本来不算高的泰山（最高峰玉皇顶海拔1532米），看起来十分的雄伟。
但如今统治中心早已不局限于中原地区；
大明境内，比泰山高的山峰也数不胜数。
例如东北的长白山、西北的阴山、贺兰山、西南的横断山、南疆的巴那山等等等；
哪座不比泰山高？
而且从炫耀文治武功来说；
这些地方也比泰山要合适。
毕竟泰山在中原腹地；
而这些山脉可都是在边疆，都是朱至澍文治武功、大明强盛实力的见证！
最重要的是：
宋真宗在泰山封禅之后，后人哪还有脸去那封禅？
此前去泰山封禅的秦始皇、汉武帝、汉光武帝、唐高宗、唐玄宗；
哪个不是以赫赫之功前去泰山封禅、告祭天地的？
唯有那宋真宗；
竟然以每年送给辽国岁币银10万两、绢20万匹、宋辽以白沟河为边界的《澶渊之盟》，跑到泰山去封禅！
真就是连脸都不要了！
自此之后，泰山就再也没人去封禅过了。
只怕去了、丢不起那脸。
朱至澍自然也不会想到要去泰山封禅；
纯粹就是好奇、想去看一眼而已。
朱至澍想封禅吗？
自然是想的。
哪个男儿能拒绝封禅的诱惑呢？
但朱至澍属意封禅的地方，乃是昆仑山！
唯有有华夏第一神山、万祖之山、龙脉之始的昆仑山，才值得朱至澍去封禅！
后面的开疆拓土战略，其实朱至澍早就已经想好了。
等拿下南疆、稍作休整后；
大军的下一个征服目标，便是南洋那一大片的群岛。
然后就是南亚次大陆那片富饶之地。
再然后才是掉头将视线投放回北境；
先东北、高丽、东瀛；
再西域；
再北伐漠北！
再然后，就去昆仑封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