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哈哈哈......”
苏虎这套出乎意料的、滴水不漏的回答，让朱至澍、李定国、以及蒲劲松等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随即便满是欣赏。
朱至澍更是禁不住拍掌大笑。
“苏虎，你回答的很好。”
“你视自己为汉人、那朕自然以汉人待你。”
“不错，等着领赏吧。”
“现在你到朕的身边来，跟着朕，一起去看看集宁城。”
“臣苏虎、领旨谢恩。”
苏虎再次恭敬的冲朱至澍磕了个头。
然后才起身，满脸兴奋的走到朱至澍的身后，和一班亲卫站在了一起。
能站在陛下的身侧、陪同陛下一同视察，那是何等的荣耀？
尤其是对于他这种战俘出身的人来说。
更是脸上有光、吐气扬眉的大喜事了。
苏虎曾经也以自己是蒙古人、是成吉思汗的子孙而无比的自豪和骄傲。
这种自豪和骄傲；
让他即使放牧打草过的清苦，但依然视女真人为野人、视汉人为娘们；
目空一切、自视高人一等。
但这种自豪和骄傲，在一场白灾中一旦尽毁。
那是多大的一场雪啊？
一脚踩下去、直没到大腿根子！
在这种程度的大雪之下，苏虎所在部落的牛羊，一晚上便被冻死了超过半数。
还不只是牛羊；
连人都冻死几十个。
但最恐怖的还不是被冻死超过半数的牛羊、以及被冻死了几十个人；
而是紧接着便落到了自己头上的、其它部落的屠刀。
没等苏虎部落的人从半数牛羊、几十个人冻死的悲痛之中回复过来；
那些骑着战马、挥舞着弯刀、呼喊着号子，袭杀而来的其它部落的人，便占满了苏虎的双眼；
马蹄声、冲杀声、惨叫声，便充盈了苏虎的双耳。
猝不及防加之实力不如人之下；
苏虎这个人数足有过千、控弦之士足有两百，称得上实力不弱的部落，一个时辰不到便被击溃了。
原本按照草原的规矩；
获胜一方的人，很大概率会杀掉失败方高过车轮的男子，以免将来受到报复。
而妇孺将会成为奴隶，服侍获胜一方的部落。
但或许是获胜一方的部落在这场白灾、以及和苏虎部落的交战中损失也不小，急需人口补充；
所以在杀了过半的男人之后，还留下了一些男人作为奴隶，做些苦活累活。
苏虎就是没被杀的那一半，运气好活了下来。
而在苏虎苟延残喘、做了几年的奴隶之后，世道又变了；
女真人崛起了！
苏虎作为奴隶的那个部落被女真人打服，又全部依附了女真人。
跟着女真人南征北战打汉人去了。
起初也是顺风顺水；
女真主子不但打下了整个辽东、数次打进关劫掠；
甚至最后还直接打下了汉人的京师，入京做起了皇帝！
让苏虎觉得，自己的好日子终于到了！
但世道变换的太快，快到苏虎觉得自己连适应都来不及。
没几年的功夫，女真人也不行了！
被那个西南冒出头的蜀王打的丢盔弃甲、屁滚尿流；
自己也在山西战役中被俘虏。
然后又在择三杀一中再次成为运气好的那一批，捡回了条小命、归附了汉人。
此后，便一直跟着汉人打女真人、打蒙古人了；
一直到现在。
如今，自己也改了汉名、学了汉话；
还因为功劳，做上了一个职位不低的军官。
自己最先的那个部落，也被自己带着归降了汉人；
且因为自己在汉军这边步步高升、受到了自己的照拂；
在集宁城南边顺利的安家定居，建立起了一个规模不大的小乡村。
要问苏虎有没有回想过自己作为蒙古人的那段时光？
那肯定有！
毕竟那时候，自己可是以自己是成吉思汗的子孙而自豪骄傲了很多年。
但这一切都因为那场白灾而戛然而止了。
如今；
苏虎已经以自己是一名汉人、是一名汉军的军官而骄傲和自豪！
做汉人多好啊；
自己部落的人，再也不用受那不停的迁徙、不停的奔波的苦了；
再也不用受那白灾黑灾、终日与牛粪羊粪的臭味相处之苦了。
再也不用担心其它部落的人的屠刀了；
再也不会因为没有盐、没有铁锅、没有茶而烦恼了。
就连自己的孩子，也能读书识字、学习学问了；
不用像自己那样，在入汉军之前，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了。
做汉人、是幸福的！
而做汉军，那更是幸福的！
不但自己和其它的蒙古人，用的都是官家提供的、全天下最为精良的甲胄，全天下最为锋利的马刀，全天下最为犀利的火器；
甚至还能有军饷！
苏虎从蒙古人打到女真人，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什么时候见过军饷？
所求不过就是能每餐吃饱而已。
但现在自己不但有军饷；
立下了军功，还能拿军功来换赏赐。
凭借军饷和军功赏赐，苏虎一家子那日子过的，比以前的部落酋长还舒坦百倍、千倍！
有这种日子过；
苏虎还做个屁的蒙古人啊。
他就是汉人！
谁说他不是，他和谁急！
至于让他杀那些蒙古人，他下不下的去手？
以前那些蒙古人杀他部落的人的时候，可没有说下不去手。
他们都下的去手，自己为什么下不去？
而且现在自己是汉人啊；
汉人杀蒙古人，有什么下不去手的？
众星拱月之下，朱至澍的行辕继续向前，向着远处巍峨壮观的集宁城而去。
“宁宇、永忠，有件事要和你们俩交代下。”
“以后扫荡那些蒙古人的时候，若是有愿意归附的，便不要杀了；”
“甚至是那些不愿归附的，也能不杀就尽量不杀，通通抓过来。”
“如今内陆地区处处都在建设、处处都要人。”
“工程、工厂、种地，等等等等。”
“这些蒙古人虽然愚笨，但棍棒之下没有什么是学不会的。”
“把他们都抓来；”
“男的送到内陆去修路架桥、修库开渠、开山挖矿；”
“女的可以送到工厂去，打打下手、做些简单的活。”
“就算是老幼，也可以去种地嘛。”
“不论做些什么，都肯定比直接杀了要有用。”
“你们觉得呢？”
携手进入集宁城的时候，朱至澍对左右的李定国、蒲劲松两人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