馄饨很好吃，汤水经过心肝最后滑进胃，有时候还能嚼到被炖烂的骨头，喝下去全身都能暖起来，过后躺下，一夜再无梦。
路泽琛是聪明的，能感觉到这一天都说不过去，又讲不出个所以然。所以一早赶在昨天的那一点又拎着一包没装满的垃圾袋，刚踏出门就被看过来的路奶奶看见数落了几句，才等到出门。
这次沈舒华出来的比他早，还是一身白，不过和昨天那一套看着又不太一样。她看见路泽琛了，没招呼，又瞟了眼干瘪的黑色垃圾袋，转头就进了电梯。
里面就她一个，也不顾其他，进去就死命的按着关门键，就怕哪个不长眼的扫把星听不见那声。
扫把星上前夺门而入，像是看不见沈舒华脸上看见他后出现的丧气，直接开始聊家常：
“一大早去哪玩？”
“去天上给王母娘娘送馅饼。”
“替我向王母娘娘问声招呼。”
“王母娘娘要听见是你都不乐意。”
“那我改天亲自光临下地。”
沈舒华不再理他，路泽琛也不嫌热脸贴冷屁股，非要拉着人上聊天文下谈地理，沈舒华不怕他，迎面就刚。
“听说最近新闻说秦始皇出墓了吗？”
“多新鲜啊。”
“你觉得冥王星能回归八大星系吗？”
“那可不。”
“好像四栋有个五十岁阿姨生了二胎？”
“甭来这套。”
“你知道恐龙是怎么灭绝的吗？”
“……你去死。”
路泽琛特别懒散的笑起来。
“大周末就应该在家睡到中午再起来，你不懂享受生活。”
说完还食指顺着摇两下，示意你不行。
沈舒华不去看他，包里震了几下，有电话来了，她不喜欢弄电话铃和闹铃之类的东西，突然响起来，又吵，也尴尬。
看了下备注——灭绝师太，那就是林柚，肯定是催她下楼，沈舒华没想那么多，把电话挂了，毕竟电梯里还有个路泽琛，在人面前接电话挺不礼貌的。
她这个时候倒是比礼仪小姐还端庄闺秀。
“怎么不接人电话？”
路泽琛一直看着她，什么都不避讳。
“电梯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怕给人招邪气。”
“这样不礼貌。”路泽琛假正经教她规矩。
沈舒华看他两眼人样，传来哼笑一声。
上梁不正下梁歪能怎么办，不办。
出了电梯，还是昨天那个位置，这次路泽琛看见的是两个，除了昨天那个，还有一个看上去略显成熟的女孩，那样子一看就是小学霸的样子。路泽琛没多看，回头继续跟有害垃圾箱较劲。
沈舒华向远处两个大招手，不过没再急着跑过去，先看了一眼扔垃圾的垃圾，她说：
“挺有钱的，袋装一半就扔，跟垃圾桶是亲戚吧？”
骂完就跑，步子蹬的比驴还快，才没被路泽琛扇到。
林柚：“慢点跑！”
“你们都是公□□，每天早上都要早起打鸣。”
没被路泽琛的巴掌扇，但挨了灭绝师太的铁拳。
路泽琛停在垃圾桶旁边看手机。
【全江苏最后的深情】：明天不用太早，周日中午才开门。
这是昨晚凌晨最后一条消息，现在群里寂静无声，不过路泽琛现在很清醒，回去也睡不着了。
三分钟后，群里两个冤大头围绕着无数个[早上好]jpg的表情包被吵醒。
【牧羊人】：操了你是不是只有这一个表情包！
【全江苏最后的深情】：我也醒了
【路泽琛】：[早上好]jpg
……
今天其实来的不算早，毕竟三个人的时差都有各自的讲究，路上也废了些没必要的时间，比如沈舒华缠着要吃路边的烤红薯。
等到了世贸，周围也都有了一点生色，看样子也没必要再去昨天的早餐店等着了，直接进去逛吧。
不过还是去了五楼，比起其他卖珠宝卖大衣的地方，五楼更像一个大型杂物店，什么新鲜玩意儿都有，什么都不缺，跟义乌一个样。
路泽琛很少等别人，基本都是让别人催着他快点，比如昨天。但凡事都有意外，除非他真的很闲。从扔完垃圾再回去收拾几下到现在站在路口也不过半小时。
也是了，想走走不掉的时针，就像想解解不出的大题，看不懂啊。
闻牧顶着鸡窝头揉眼来时，路泽琛已经不知道几千个原地踏步了。
闻牧看清人后显得有些受宠若惊，他觉得自己现在特别像是待在冷宫八百年都没被翻过牌子的答应突然在拐角看到了给自己送饭菜的皇帝哥哥。
“真是操了。”闻牧轻骂。
路泽琛也是无语，觉得脑袋抽了才会下来傻等闻牧。
“……走吧。”
大早上两人都还没彻底清醒，不谈鸟语花香也不谈风花雪月，摆着一股正气在街上走着，眼里还多少有点煞气。
熟门熟路到了地方，还没进门呢，就看着秦齐四仰八叉卧在角落的沙发座上，那是店里最舒服的一张沙发座，他仗着自己爹是老板，霸占了那片属于公共的地盘。
店外两人一时都没了动作，他们觉着秦齐是个好孩子。
好孩子是被闻牧挠着脖子笑醒的，路泽琛则在一旁捆住了好孩子的四肢。
“哎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他妈哈哈哈哈哈哈哈。”
“傻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放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到好孩子笑的泪都要飙出来了，可恶的施虐者闻牧才堪堪放下双手。
“我去擦鼻子。”秦齐瞪着笑红的眼盯他们。
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三张张菜单，让两人看着点，菜单是一次性的白纸打印出来的，黑色的字眼堆纸上，各种小吃名琳琅满目。
不过作为每天都挥洒汗水的体育生闻牧最近又要准备一次恼人的体测，只要了三个加鸡蛋的鸡蛋饼，也不怕老了胆酷醇超标。
路泽琛像晨读看报一样捏着菜单的一角，他其实不经常在外面吃饭，一个人是没必要，几个人就直接带家里吃。
他看着那张菜单，久久没说话，其实他又在发呆。
秦齐问他：
“你早上吃了？”
路泽琛无言摇头。
闻牧看他一脸与世无争的样：
“那点呗。”
路泽琛回过神，再次揣摩了一下菜单上的东西，最后视线停在最上面第一排第一个。
“一碗馄饨。”
秦齐站起来准备去拿餐，又转头再问了下：
“哦，要其他的吗？”
“馄饨要加辣，重辣，不要醋。”路泽琛道。
秦齐点下头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