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不,在下,不是……您误会了。”
吕不韦急的满头大汗,连连摆手想要解释,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老管家只是眯眼笑着,没有半分责怪,也没有分毫气势露出,微微侧身让开一条路开口道。
“罢了,你也许久未曾来过赵府了,进来再说吧。”
吕不韦苦笑一声,忙不迭点头上前,低着头恭恭敬敬道。
“怎敢劳烦您迎接,在下实在是受宠若惊。”
老管家呵呵一笑,白了他一眼笑骂道。
“少废话!跟着我便是,家主正好在后院赏花,此时有空见见你。”
嗯?这是什么情况?
刚开始在马车上还满面怒气,叫嚣不已的大秦丞相怎么到了赵府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这般恭敬态度即便是在赵王宫觐见的时候也未曾展露。
赵王跟在吕不韦身旁,看得一愣一愣的。
对方的转变实在是太过于突然,且没有任何预兆。
赵王此时着实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难不成这赵府当真有如此之大的魔力不成?谁来了都情不自禁恭恭敬敬,生怕冒犯了自己那位族叔?
真真是奇了怪了。
再看吕不韦,此时的他硬着头皮跟在老管家身后,一步一迈跟膝盖生锈似的,怎么看怎么透着股别扭的味道。
这场景可不多见,大秦丞相,那可是天下少有的尊贵人物,位极人臣。
便是面对赵王这种一国之君也能不卑不亢,言谈自若。
偏偏入了赵府之内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处处透着股心惊胆战。
这跟赵王想象中大秦丞相挟大秦之势强压赵府,让族叔碰一鼻子灰的画风可有些不太一样。
赵王心中不由得更加疑惑,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小声询问道。
“吕使者,莫非与赵府有旧?怎地如此客气?”
吕不韦微微摇头苦笑,却不做声。
老管家武功深厚,何等的耳聪目明,赵王的窃窃私语声并没有能逃出他的捕捉。
他轻笑一声,低沉的声音缓缓开口笑道。
“何止是有旧,赵王可知这位大秦丞相以前是做什么的?”
赵王对于吕不韦自然是有着情报收集的,皱眉回想一番之后,瞥了一眼吕不韦说道。
“本王印象中,吕使者在入士以前便是卫国鼎鼎有名的大商人,富可敌国,名满天下。”
“之后来我邯郸城内也有不少建树,生意走到哪做到哪,如今权财皆有,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中龙凤。”
老管家低笑一声,回头有些戏谑的看向吕不韦,笑谈道。
“正是如此,谁能想到当初的一个白衣书生会有今日风采卓然之刻,老夫也颇为意外。”
“江湖一浪推一浪,如今看来,老夫再叫小吕却有些不合适了,你说是不是,吕大人?”
这话把吕不韦吓的好悬没当场跪下去,连忙摆手汗颜道。
“别别别,您这么说就折煞在下了,在下如何敢在您面前自持身份,可千万莫要再说这般话,不然在下当真是无地自容。”
“管家大人称呼我小吕便可,小吕挺好的,呵呵……”
这话越说越糊涂,赵王点了点太阳穴,有些头大道。
“你们二位别卖关子了,到底怎么回事啊?本王现在还一脑袋糊涂账呢!”
老管家戏弄了一番吕不韦,心情不由得大好,捋须而笑,边走边说道。
“小吕啊,当初是我赵府门客,当年做生意赵府给了点本钱罢了。”
老管家这是谦辞,吕不韦却不敢默认,讪笑着回道。
“您哪里的话,赵府对在下之恩情,不啻于再生父母,若是没有赵府援助,当年在下便在路边冻饿而死,更何谈日后发迹。”
这话听得赵王心惊不已,看了看老管家又看了看吕不韦,这两人一唱一和的,却分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这可有些让人惊诧了。
吕不韦何许人也?
别说现在,就是以前那也是举世有名的大商人,手下财富何止千千万。
说一句富可敌国绝不是空话!
但这样的人物之前发迹竟然全靠赵府的资助?!
赵王越想越是心惊,他知道赵府一直都是豪门世家,财富不缺。
但从来没有想过赵府会富有到这种地步!
资助吕不韦,这种话就算是他赵国都得掂量掂量自己国库够不够那个数,否则轻易是不敢说的。
而赵府一向是懒得说话,但做的事一件比一件惊人。
其背后透露出的底蕴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
“看来这些年我几乎不与赵府来往,实在是错过了太多信息……”
赵王心中暗暗一叹,却是又是惊诧,又是复杂难言。
过往的赵府不显山不露水,只是隐居于邯郸城外,遗世而独立,不问世事,即便是他也有些看清了。
然而这最近的一年却逐渐展露峥嵘头角。
先是一个落魄至极的质子,在赵府手中走了一遭,便化腐朽为神奇一般一跃成为远近闻名的天才少年,武艺精悍,未来可期。
之后又是七八岁的少女枪挑皇城,银枪刹那,青衣蹁跹,名动天下!
再然后更是在他推手之下群雄荟萃,云聚赵府,却惨遭重挫,灰头土脸的离去,甚至于留下了不少的代价,堪称割肉放血。
现在不知怎么回事,名动天下的大秦丞相吕不韦竟然也成了赵府的门客,且香火之情之境未绝,言谈举止恭敬至极。
这要是再传出去,天下人岂不是要被震惊的头皮发麻?!
一桩桩,一件件超乎想象的事情显露,如看不见底的冰山悄然揭露一角,由不得赵王不为之心惊胆战。
他原本以为自己贵为赵国国主,宗族当中权利最盛之人,除却辈分矮了赵氏族长一分,其余不弱分毫,甚至无不过之。
现在想来自己确实是有些坐井观天了,这些事任何一件他贵为国主都无法做到,而赵府却全部拿下!
看来自己对族叔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赵王心中五味杂陈,不由得微微叹息一声,心中对赵府的态度从最初的不屑,到现在的又惊又惧,悄然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