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遇再一次听到在外冷冰冰的大师兄的笑声。
低沉的笑声传至耳际，背后轻贴着的胸腔在震动。
莫名的，他突然有种被耍了的错觉。
随机，他听到白离沙哑道：“不若……像那倚仙阁的‘君子’？”
啥？
谢遇当场脸黑，怒而起身，转身正欲张口怼人，却怔愣在当场。
他还是第一次见白离这副模样，慵慵懒懒，不着调。
月光透过树枝在他脸上落下绰绰光影，明明灭灭，俊美的脸在月下朦胧，恣意的笑容，缱绻又暧昧。
谢遇晃神，“那不是负责……”
“我……”
“我会娶你入门……”
话未说完，他猛得回过神，自己都惊了。
我刚刚说了什么？！
谢遇迅速移开视线，没敢去看白离脸上的表情。
胡乱间瞥见地上凌乱摆放着几壶酒，一壶空的，倒在草丛里。
他迅速转移话题：“大师兄喝的什么酒？”
几息后，“……九下泉。”
没听说过……
谢遇摆出了然的模样，胡乱应了几声：“好酒好酒。”
“你喝过？”低哑的声音带着未消的笑意。
“对啊，我喝过。”谢遇煞有其事地点头。
“我酿的。”
“嗯……”谢遇一咽，“……白家不是禁酒吗？”
白离坦荡：“这里是返虚门。”
“……”
“返虚门也禁酒。”
白离：“我是大师兄。”
谢遇：……
这人形象和不醉时实在相去甚远，醉酒后的特殊反应吗？
听闻人醉后才会暴露出最真实的性格……
谢遇重新看向白离，若有所思。突然一杯酒向他递来，白离问：“要喝吗？”
谢遇退后半步，“不了，我又不是返虚门的大师兄。”
他已经非常清楚自己一本倒的垃圾酒量，可不想再一醒来自己又和对方抱在一起。
“可你是大师兄的人。”
啥？
见人惊怒，白离压下眼中的笑意，安抚道：“我说错了，是大师兄是你的人。”
……太不要脸了。
“我们的合作早就结束。我拿到了我的名额，你也不用和谢归宁结婚。我们之间的关系自然也就解除了。”谢遇越说越觉得自己说得在理，语气逐渐强硬。
“你说错了。”白离依旧是那玩世不恭的表情，“没了谢家，还有云家、金家、林家……”
谢遇打断：“那是你自己的烂桃花。”
“可你刚刚还说要对我负责……”白离微垂头，突然落寞，委屈的语气听得谢遇直起鸡皮疙瘩，“还说……要娶我入门……”
谢遇呆住，尴尬直冲天灵盖。
他无语凝噎，看着故作怨妇的白离，对返虚门大师兄的认识再一次刷新。
半响，他艰难开口道：“我没说过这话。”
末了，又语气干涩地补充道：“你喝醉听错了。”
围观看戏的系统在他脑海里发出恨铁不成钢地“啧啧啧”声，“你傻啊，乘人喝醉了直接骗他来吻你不就行了？”
“反正他酒醒后就会忘记。”系统怂恿。
谢遇眼神不自觉地落在白离的形状娇好的唇上，下一刻迅速凛神，警醒道：“不是每个人醉酒后都会不记事的。”
他爹会，但是他娘不会，所以他酒见过他爹好几次醉酒后被他娘坑。
等等……
该不会……
他也被坑了吧？
一想到这，谢遇沉默了。
直觉告诉他，他抓到了事情的真相。
他股气迅速在他心里积聚，直接强抱去，一屁股坐在白离身上。
系统话急匆匆说到一半就被迫屏蔽，“就算他会记得这也是个机会……”他怀疑宿主在故意针对他。
“我们来好好算个帐。”谢遇神情冷漠，“当时我根本没有对你做什么，凭什么要对你负责？”
白离顺势将人揽住，“你怎么知道你没有做什么？”
谢遇依据经验，冷静分析：“我要真对你做了，你还站得起来？”
白离愣住，几次欲开口但都失败了。
“……你笑什么？”
“没，”停顿了会儿，白离玩心大起，“可外界的人都知道，我们一同反抗白家，一同逛过青楼，甚至已交换了定情信物。”
“这……”谢遇只觉得胸前的木片有些发烫，“时间一久谁还会放在心上，我只不过是个……”
“天灵体，”白离的话让谢遇闭嘴了，他又慢悠悠地道，“谢家三公子的……遗子。”
谢遇危险眯眼，杀气骤现，“你待如何？”
白离勾起一抹笑，反问道：“你可知你的身份暴露出去，等你的会是什么？”
谢遇道：“不过是各方势力将我捧上掌心，谢家祖母引我认祖归宗罢了。”
他看过的剧情里，谢归宁就有提及他原本的情况：他暴露体制后，被九州各大势力奉为座上宾，天灵地宝相拥，美人佳丽环绕。
而他的父亲虽曾同母亲私奔，但终归是上一任家主最宠爱的小儿子。他也被祖母认回去百般受宠。
——至少书里是这么说的。
“然后呢？”
谢遇怎么知道最后的结局？按女主的说法，原著最后烂尾了。
但他心中已有猜测，自己更大的可能还是同落到女主手中一样的下场——被抽出灵体而死。
虽然这么想着，但他道：“自然是我成为修界第一人了。”
白离没有反驳，只是继续饮酒，“你可知天灵体最大的功效是什么？”
“逆转修界命数。”
“错，是作炉鼎。”
……
谢遇脸黑，听他继续道：“不管你愿不愿，你可以让任何人，任何凶兽，任何灵植……飞升。”
“继上一个飞升之人过去多久了呢？”白离不紧不慢，“三千八百一十八年之久。”
谢遇：……
谢遇挑眉嘲讽:“那白家嫡子非但不帮助大燕国寻找天灵体，反而还隐瞒，难道为得是独占这‘炉鼎’不成？”
白离轻笑，谢遇被他上上下下打量地发毛。
许久，白离调笑：“未尝不可。”
谢遇：……
等着，老子修为上去后，迟早有一天把给你麻袋了。
在白离意味深长地注视下，谢遇破天荒地生出一抹危机感，生平第一次开始忧心起自己的贞操来。
一想彼此的修为差距，谢遇平复下心情，道：“世人皆知白家大公子端的是光风霁月、俊朗不凡，而我还知白大公子不拘形骸、脱尘离俗，又怎会像庸众般汲汲营营于飞升这一小事。”
说着，他跳下白离身上，动作间丝毫不见慌张。他站直身体，端庄道：“白公子刚才也说过了，我们的合作还远没有结束。还有云家、金家、林家等对您虎视眈眈，按照我们的约定，我定会如约办到。”
白离只看着他，但笑不语。
系统终于再次上线，“你又和男二干什么了？”
“……你的任务怎么还没完成？!”系统恨声。
谢遇在识海里堵上系统的嘴巴，“扣就扣呗，不是还有另一条飞升线吗？”
系统无法理解：“你是万人迷耽美文主角啊，这种事情难道不是你生来就会的吗？”
谢遇：啥？
谢遇憋回想要吐槽系统的欲望，静静地等待白离的回答，见他不仅不慢地起身，比他高上足足一个头有余的身形在月下投下足以将他罩住的阴影，压迫感让他忍不住想后退。
白离举起手里的酒葫，仰头一饮而尽。谢遇微微抬头，清晰可见其上下滚动的喉结。
风轻轻荡过，吹起他耳边的碎发，一把糊在他脸上，乱了他的视线。谢遇不耐地抬手收拢头发，正在此时，他听见一声闷响。
再欲看去，白离已随手抛下滴酒不剩的葫芦，一双醉眼迷离地看向他，问道：“那……你待如何帮我？”
谢遇沉吟片刻，脑里不知怎得想起了父母在世时十年如一日恩爱的画面。
“待我赢了那中元会后……”谢遇心一横，“我们私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