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潇月和裴暮表情都变了下，不同的是，一个是震惊，一个是疑惑。
这句话对裴暮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来说意味不明，但对于穿书者的江潇月来说，那意义可就大了去了。
它表明了——惊蛰也是穿书者。
这无疑带给江潇月前所未有的震撼，原来天选之子不止她一人，她因穿越而来的“独特性”也会被击溃。与众多穿越者只想要在异世安稳地活下去不同，江潇月是有野心的。
这点决定了，江潇月在得知惊蛰与她是同一类人后，是会将她视为同伴还是对手。
看样子是后者了。
如果江潇月的目光能杀人的话，她此刻应该死去好几遍了。
过早的表明身份毫无益处，只会引来江潇月更大的防备罢了。但是对这姑娘而言，江潇月无论知不知道她是穿书者的身份都会绞尽脑汁地杀掉她。
所以，区别也不大。
说不定还能让江潇月误以为她有什么金手指在身上，反而不敢轻易对她下手。认为自己是阴险狡诈地使出了一招“空城计”的惊蛰乐滋滋，丝毫不考虑她的想法换个角度看，就是在摆烂。
“阿墓，你可知你身后之人……”
江潇月眉目不善地盯着一心护着惊蛰的裴暮，语气忽然一转，她深感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表情放缓和了一些，“你认识这位姑娘？”
见到江潇月这幅模样，惊蛰心下稍安。
知道了她是穿书者，江潇月只会认为她是死后重生了，占据了原本江闵月的壳子，不会再怀疑当初是裴暮刻意放过了她。
像是江潇月的性情原本就孤高，更别说她现在身居帝位，属于那什么最怕背叛，一次被伤就永远爱不起来的矫情类型。
若她对裴暮失去了信任，那裴暮的处境会很危险。
对已无用的棋子就应该从棋盘上撤下去，以防被其他人利用，反过来攻击自己。
偏生裴暮这个傻孩子是个忠犬般的死性子，在惊蛰撬墙角将他撬过来之前，要是江潇月一个命令让他自尽，恐怕裴暮真的会毫不留情拿剑抹向他自己的脖子。
就算江潇月还没这么不当人，对裴暮保留着一份感情，不忍心杀了他，那按照这种设定，这种剧情发展，他们俩接下来就该进行相爱相杀的情节了。
无论是哪一点，都是惊蛰极其不愿意看见的。
她这也属于牺牲了自己，保全了裴暮吧？
这份恩情，裴暮怎么说也得拿他那漂亮的小脸蛋、诱人的小身材来还，惊蛰还是赚了。
惊蛰是个占有欲挺强的姑娘，她原本只当裴暮是一心爱着江潇月的，所以不愿意干这勉强他人感情的事，就连书店的任务都消极怠工。
但看这情况，裴暮……好像也没那么喜欢江潇月嘛。
在江潇月的面前，裴暮出乎意外地极力维护她，即便他知道会惹得江潇月不快，甚至会对他心生间隙，但他还是这样做了？不是吗？
那她也没必要客气什么了。
惊蛰主动挽过裴暮的手臂，亲昵地靠了过去，她感受到裴暮身体变得僵直，便贴他贴得更紧了。
“吾名惊蛰，是桃溪村中的大夫，初见裴公子是在几日前的三清山中，一眼便惊为天人，一日不见，思之如狂。”
一言两语，惊蛰就将来龙去脉讲得清楚，顺便还告了个白，她想了想继续道：“不想这姓孙的狗官觊觎我已久，求亲不成，便强抢入府，幸得裴公子相救。惊蛰无以为报，只得以身相许了。”
看她示范正确的报恩方式。
大红嫁衣都穿上了，不派上用场岂不是浪费？
这一番话说完，裴暮面无表情好似不在状况内，但他迅速变红的耳尖还是暴露出了他的羞赧和无措。
见此惊蛰想笑，平日里肃杀冷冽的暗卫也会有这样纯情的一面么？
她暗自雀跃，裴暮对着江潇月时，可没这样过。
“呵，是吗？”
江潇月将惊蛰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心中气恼，裴暮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向来不让任何人近身，如今却让江闵月对他上下其手，难道他忘了当初是谁救了他，谁才是他真正的主子吗？
愤怒之后，江潇月又很快恢复了冷静，她开始认真整理一切线索。
裴暮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这女人是江闵月，才会待她有所不同？还是真如江闵月所说，他们只不过前几日才见面？那时裴暮应该刚完成暗杀任务，受了重伤，江闵月又是大夫，两人因此相识，也不足为奇。
思绪杂乱，江潇月莫名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她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悄悄改变了。
她看着那站立在一起，宛若天造地设的俩人，一双漂亮的眼眸中满是复杂的神色。
裴暮，不要背叛我！不要骗我！不要离开我！
如果不是还有这些外人在场，江潇月定会让裴暮给她一个解释。
只是她当前需要维持她作为一个帝王的尊严，江潇月冷笑一声，将她的情绪压了下去，轻蔑地对着惊蛰道：“那你不若签下这份卖身契，以身相许好了？”
惊蛰：“？”
江潇月从哪当真掏出了一纸契约，惊蛰接过一看。
好家伙。
招个宫女，月银二十两，月休八日，包吃包住，这福利待遇……竟然比书店高啊。
可她真当了宫女，就得入宫了不是？
江潇月不嫌天天看见她膈应，她还嫌弃天天看见江潇月破坏了好心情呢。
虽说惊蛰知道江潇月这是想要将她控制在眼前，随时方便对她下手。
一名村里的大夫无端失踪或死了，还会引发一些争论，可若是一个宫里的宫女死了，那就太正常了。
这哪是卖身契，这是卖命契啊！
惊蛰也学着江潇月那般冷笑了下，江潇月这是赌她不敢？那她偏要对着干！
惊蛰本想要咬破手指，十分霸气地用血在上面划几笔，但她太怕疼了，就老实诚恳地朝着江潇月伸出手，问道：“有笔吗？”
江潇月连劳动合同都带上了，不至于不带笔吧？
霸气没了，还显得她很呆，惊蛰欲哭无泪。心想下次她也得当个小叮当猫，把可能用上的物品都备齐。
江潇月还真有笔，是以惊蛰洋洋洒洒地改了几个字，“裴府的侍女”，落款写上自己的名字。
“我以身当许将军府，也不是皇宫不是？”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可江潇月看着惊蛰那张笑意盎然的脸，直想给她打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