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棋还是把孩子打掉了。
那天沈慕景没有来，她一个人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看到的只有医院白色的墙壁和洁白的床单。
她感觉不到一丝疼痛，甚至没有一滴眼泪，心中一片死寂。
看着手术台上那一滩鲜红的血，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眼神空洞、麻木、毫无感情。
她感觉自己好像在这一瞬间变成了一副行尸走肉。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离开的医院。
她只知道，她的心已经碎裂成千万片，她的身体里曾来过一个小天使。
莫小棋的身子摇摇晃晃，仿佛随时可能倒下。
走在路上，没有任何目标，只是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
她的脑海里全部都是沈慕景的样子，她一遍一遍的回忆着他们之间的过去。
莫小棋突然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
有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了上来。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沈慕景的电话，但是却迟迟都没有被接听。
莫小棋有些颓废，眼睛里充满了失落和悲伤，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失去了光彩。
她想找一个地方躲起来谁也找不到他她。
可是她没有地方可以去。
她还是回到了学校。
走到楼下的时候，她看到沈慕景坐在台阶上抽烟。
他穿了一件灰色的风衣，整个人看上去很阴沉。他一直低着头，下巴的胡茬窜了出来，看上去十分憔悴。
她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停了下来。
她看着他，张了张嘴。
“小棋，对不起。”沈慕景突然抬起头看着莫小棋，将剩下的眼踩灭。
地上是一堆烟蒂，他的眉宇之间满是愧疚和难过。
莫小棋摇了摇头，眼泪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她伸出手捂着眼角，眼泪从指缝中滚落。
她一直看着沈慕景，看着沈慕景一脸的悔恨和痛苦，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莫小棋想原谅他，可她真的好难过。
“小棋，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沈慕景突然将头埋进了双膝，眼泪顺着双肩流了下来，砸在了脚背上。
莫小棋看着他，看着他这幅模样，她的心猛地一疼。
“呜”莫小棋蹲下身子，抱住了沈慕景。
沈慕景感受到怀中的柔软身躯，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
听到她那带着哭腔的鼻音，沈慕景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沈慕景。”莫小棋哽咽着叫道。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头埋得更深。
“我们的孩子没了。”
她紧紧地抱着沈慕景，将脑袋埋在了他的胸膛上。
“对不起。对不起。”沈慕景不断重复着这三个字。
莫小棋听到这些话眼中满是愤怒，狠狠地捶打着沈慕景的肩膀。
沈慕景任由她捶打着自己，没有任何反抗。
莫小棋捶打够了，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沈慕景，我们的感情还有必要继续下去吗？”
沈慕景看着莫小棋，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用手指去擦莫小棋的眼泪。
莫小棋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深呼吸了几下，将自己的情绪调整过来。
“沈慕景，我们不要在纠缠在一起了。"莫小棋说完，狠狠甩开了他。
可是她的手臂却被沈慕景抓住了。
沈慕景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腕，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没有孩子，我们还是我们。”
莫小棋怔怔地望着他的目光，不明白他的意思。
“小棋，我不管你怎么怪我，我只希望我们之间还是我们。我知道你很难过，也知道你恨我。但请不要离开我。我爱你，所以我求你别走。”
沈慕景在乞求她。
看到他如此的卑躬屈膝，莫小棋的内心一阵阵地泛疼。
“好啊，那我们纠缠到不死不休。”莫小棋看着沈慕景，眼里满是悲伤。
沈慕景的身体怔了怔，他看着她眼中的悲哀，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个人就这样默契十足地对视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过了半晌。
“沈慕景，你知道我当时做手术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莫小棋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但她说话时是笑着的。
“我在想，如果我真的死在手术台上也好，这样就解脱我们之间这种折磨。”
沈慕景的瞳孔紧缩了一下，他呆呆地看着莫小棋，心口一阵揪疼。
莫小棋说完，眼睛里满是绝望。
“可是我爱你，我竟然找理由替你开脱。我甚至发疯到给你打电话，想告诉你如果你那时候来找我，我什么都原谅你。”
沈慕景身体微微地哆嗦了一下。
他当时以为莫小棋又在缠着他陪自己，看到电话号码后立刻就挂断了。
莫小棋看到他的这种表情，嘴角勾起一丝讽刺的笑容，眼里闪过一抹失望之色。
“可是你没有接。”莫小棋笑出声来，脸上的妆都花了一片。
沈慕景听到她的嘲讽，脸色铁青，他咬牙切齿道：“小琪，对不起，原谅我，就这一次。”
“好啊，那你跪下求我。”她知道沈慕景向来脾气执拗，让他下跪简直比登天还难。
她突然很想看他的反应。
沈慕景看着她，眼眶微微泛红，但是他还是弯腰给她跪了下去。
莫小棋看着他的样子，脸上露出一抹冷笑，眼底却涌现出了一股浓烈的悲伤。
“沈慕景，我原谅你了。”
沈慕景听到她的话，心脏骤然加速跳动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她，眼里闪过一抹欣喜的神情。
小棋看着他，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
“别伤害我了，沈慕景。”莫小棋看着他的脸，一字一句道，“沈慕景，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我真的很讨厌你，真的。”
她的话说得很轻，像羽毛一般拂过沈慕景的心头。
却让他的身体狠狠地震了一下。
“我发誓，如果沈慕景背叛莫小棋，那么一生孤苦，不得好死。”
沈慕景举起右手，一脸认真地看着她，“小棋，相信我。”
莫小棋蓦然怔了，她没有想到沈慕景竟然会说出这样的毒誓。
她又想起了沈慕景曾是多么温柔的一个人。
那时的他们，真的很幸福，他真的很爱她。
“沈慕景，孩子走了以后偷偷告诉我，他原谅你了。”莫小棋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我也原谅你了。”
“小棋，谢谢你。”沈慕景伸手将莫小棋搂进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莫小棋趴在沈慕景的肩头上低声抽泣着。
过了许久，莫小棋才慢慢平静了下来。
在一起吧，莫小棋看着沈慕景，在心里默默地念着。
他纵然千般不是，可她实在是放不下。
她不愿意看到他们就这样永远的错过。
她丢了一个孩子，不能再失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