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何花花跟着白之远和他舅舅一起,踏上了回京的路。
一路上,何花花都不太高兴,头抵着车窗,目光忧愁地看着晃动的窗帘,白之远知道她你在想何老爹,也舍不得益都府的每一个人。
吴刚带着小翠还有王大爷小六子,一众衙役站在门外给她告别的时候,就连白之远都忍不住鼻子酸了一下。
“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
何花花缩回车厢里,抬头看着白之远,又说:“后面好像有人一直跟着咱们。”
那人从他们出益都府就一直跟着了,姻缘阁的事情还没有结束,那只“狐狸”还没开始展示他的魅力,怎么可能会让何花花这么走了。
白之远闭着眼睛养神,只是轻声说道:“不用管,让他们跟着就是。”
何花花便也不管了,趴在窗户上探头往后面看,就看到那顶轿子里伸出来一只手对她晃啊晃,手里拿着一方帕子,红艳艳的,似乎绣了什么东西,何花花眯着眼睛看,隐约瞧见是只狐狸,登时吓了一跳,忙又坐了回来。
“怎么了?”
白之远察觉到她的不安,也撩开帘子来瞧。
天色渐晚,官道位于树林之中,竟隐隐起了雾。
“周德!”白之远随口喊了一名侍卫,那人近前,白之远附耳过去同他说了句什么,声音很小,何花花只看见他们在说话,却没有听到究竟说了些什么。
等到他坐回来的时候,何花花问道:“你刚刚同他说了什么?”
“后面的人应该就是咱们前几日在树林中遇到的那位公子,既然已经跟到了这儿,我让人请他过来喝咱们一块儿坐坐。”
白之远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看着何花花的眼睛,像是在征询她的同意,但是命令已经吩咐下去了,何花花觉得不管自己同意还是不同意,那人都会被请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白之远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了?自从踏上回京的路程以后,白之远给她的感觉,就和以前有了质的不同。
何花花垂下头,没有说话。
随行的侍卫找了处最近的驿站,只说天色不好,夜里恐会有雨,暂时先停歇一下。
何花花跟着白之远下了车,听驿站的人说房间不足,她与白之远兴许要挤一个屋子,白之远但并未多说什么,她自然也不会多说,就这么住了下来。
驿站里人来人往,何花花趴在二楼的栏杆上往下眺望,不知在期待什么,总想着能再见一眼那轿子里的公子,忽然,她像感受了什么召唤,猛地转头看向树林中的一个方向,然而目光所及除了树影憧憧就是弥天大雾,什么也看不清楚,就在她疑惑之际,一声悠扬的笛声在雾中传来。
何花花回头看了一眼,白之远去和侍卫们商议事情了,房间里只有她自己,于是穿上鞋子外套,轻手轻脚出了门,避开走廊里值守的侍卫,动作从未有过如此灵活地从楼梯的拐角翻了下去,小碎步跑出了驿站。
雾太大了,什么都看不见,她只能在一片迷蒙中摸索着往前走。
地上的枯枝杂草落了凇,踩上去咯吱作响,她一边走,一边小声地喊着。
“狐狸公子,是你来了吗?”
大雾中回应她的只有越来越近的笛声。
何花花知道自己没有走错方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视线豁然开朗,一片玉砌地雪凇间站着一名白衣黑发的公子,那公子侧对着她,手里拿着一支笛子,听到身后的动静正慢慢回过头来。
何花花害怕地闭上眼睛。
那人轻笑道:“你怕我什么?”
“我怕你生了一张狐狸脸。”
何花花一项非常实诚,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了。
那公子又笑了起来,伸出手让她靠近一些。
何花花壮着胆子走过去,却在离他五步的地方停了下来,白之远告诉过她,这个距离是不让人起防备,还能最快的逃生的距离,她一直记在心里,或者说,白之远的任何一句话她都记在心里。
“你为什么跟着我?”
何花花过来见他,无非也就是想问问这个问题。
那公子就说:“因为姻缘阁把你我的缘分系在了一起,你要跟我走,不然我就跟你走。”
何花花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不会跟你走,你也不用跟我走,你是坏人。”
那公子眼神陡然一凉,但脸色却仍旧如常,微微提高了音调问道:“姑娘此话怎讲,你我素昧平生,如今不过才见了两次面,怎么就断定了我不是个好人是个坏人了呢。”
“那些姑娘都是被你害死的,我们早就知道了,我去姻缘阁求姻缘无非也就是想要把你引出来。”何花花不会撒谎的坏处就体现在这儿了,不该摊牌的时候,总会把不该说的话全说给对方。
那公子微微眯起眼睛,脸上也懒得伪装了,露出一副凶相,一步步紧逼过来。
何花花吓得慌忙退后,“你,你想干什么,我可是官府的人。”
那人不知用了什么功夫,一个眨眼的瞬间就来到了她身边,一手扣住了她的脖颈,贴在她耳边说道:“我不会杀你,但你必须得跟我走。”
何花花不敢挣扎,只能任其宰割,小声问道:“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白之远一定会找到我的,他不会放过你的!”
“白之远?就是跟你一块儿的那个小白脸啊?”那公子狞笑道:“你知道为什么你听见笛声就会不受控制地来到这里吗?你知道你的白之远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吗?他从始至终都在骗你,什么想要带着你回长安,那是因为你的身世,你是祸国妖妃的遗腹子,他不是私生子吗,名不正言不顺,只要把你带回去交给圣人立下大功,自然而然就可以在白家站稳脚跟。”
一番话如雷贯耳,震得何花花整个人都僵硬了。
她好半天没回过神来,脑海里一直在回荡着这人的最后两句话。
不会!她想,白之远不会这么做的。
“你不相信?”那人看透了她的心思,继续添柴加火,“为什么他们家人偏偏把他送到你家附近,为什么他会对你这么好,你见他对别人这么好过吗?”
何花花想不明白这一连串的问题,也不想想。
那人见状只能将她打晕,带进了早就藏匿在大雾中的马车里。
铃铛声起,马车慢慢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白之远是一个时辰以后才发现何花花不见了的,问遍了驿站的人,只说看到一个小姑娘出了驿站,去向不知,一颗心如放在烙铁上煎熬,一刻也等不及,带着人就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