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地毯式搜索吗？在海底地毯式搜索的话难度倍增啊。”林诗月皱着眉低声呢喃了一句。
祁岚却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打了个哈欠后往江俞桉身上靠：“啊，没事，改天我下去找就行。”
“你一个人？”林诗月满脸不赞同的看向哈欠连天的祁岚，她记得这家伙分明也是很害怕深海的。
“没事，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祁岚低声呢喃了一句什么，林诗月没听清，却感觉自从来了这个位面后他的状态就不太对劲了。
趁着祁岚犯困，意识不太清晰，林诗月眯了眯眼追问道：“什么不是第一次？一个人下海？”
还是什么更严重的？
林诗月皱了皱眉，突然就回想起了她和祁岚的初次见面。那时对方自称名为林屿桉，对方的性格并不同现在的吊儿郎当，给她的第一印象是阴沉，似乎也不如何爱说话。只是在第二次见面，也就是把她拉进『心愿』的某一天之后就变成了现在那样。
二人的初见是在夜晚的小巷中，对方肢离体散的倒在巷口，若不是对方的白发在黑暗中太过明显，她估计都不会发现对方。
看见这宛若凶杀现场的场面，林诗月一点不慌的掏出手机，在准备拨打110前又顿住了动作，因为她看见面前这摊尸体碎片慢慢聚拢了起来，破烂的衣服下，肢体上可见许些可怖的缝合线。
从那些缝合线间流出了些许的黑雾，他的脸色看上去也有些惨白，身体几近透明。
她看见对方动了动手指，艰难的从冰凉的地上坐了起来，表情阴郁烦躁的啧了一声。
“……”所以他是经历了什么狗血剧情，变成了那样吗。
林诗月发散了几秒钟的思维，然后在祁岚开口时又都收了回来。
祁岚声音不大，似乎真的很困一样，但至少她还能听清声音：“恩，恩。一个人下海不是第一次了死亡也不是”
几人闻言大骇，这意识不清的状态下，对方说谎的概率并不大，所以，这人说不是第一次死亡是什么意思？他不是好好站在这里吗？
见过祁岚死而复生的林诗月似乎还想追问，但她还未开口，就先瞥见了江俞桉指了指呼吸平稳的祁岚，竖起食指放到了嘴边无言的让她噤声。
林诗月沉默的看着动作熟练的公主抱起祁岚的江俞桉，又想起了之前懒惰往对方身上靠时所说的话。
“这似乎也是个护短宠徒的好师尊啊。”
林诗月满脸的不忍直视。
“我们先进去吧，现在已经很晚了。”
一边扶着懒惰的嫉妒轻声开口，指了指暴食身后仍旧打开着的铁门，一把抱起睡的安稳的懒惰后先一步抬脚走了进去，看得一旁本来准备帮嫉妒抬人的林诗月目瞪口呆。
兴许是林诗月的表情实在是过于震惊，嫉妒小声的解释了一句：“只是天生的力气比较大我也就只有这一优点了。”
“别妄菲自薄啊小姐。”林诗月拍了拍嫉妒的肩，嫉妒似乎还有些不自在。
几人就这样沉默着走到了一栋有五层高的楼面前，嫉妒才再度开口：“我以前的那三位好友还能回来吗？”
嫉妒低声呢喃了一句，看向林诗月的眼神中还含有些希冀。
林诗月张了张嘴，面对这样的眼神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作答。
“迷失的人就迷失了，相遇的人会再相遇。[1]”
走在几人最后的江俞桉怀中抱着的祁岚醒了，似乎是做了噩梦，他手紧抓着江俞桉，从对方怀中挣扎的下来后神态低迷的回答了嫉妒的话语。
江俞桉拍了拍祁岚仍紧攥着他衣角的手，表情似笑非笑。
祁岚的手一点没松，看向江俞桉的神色意味不明。
林诗月奇怪的看了二人一眼，盯着脚步虚浮的祁岚开口问道：“你做噩梦了？”
“没有。”祁岚回复果断，一看就是在撒谎。
林诗月沉默，幽幽的盯着祁岚看了半瞬才回头跟上了前方放慢脚步的嫉妒。
“你不适合撒谎。”
祁岚垂眸，没有说话。
“那个，你们的房间在五楼，那里面的几间房没有人住过”
“我，就先不送你们上去了？”
嫉妒略微迟疑的看着神色各异的三人。
“没事，小姐早点睡吧，我们明天再继续聊。”林诗月笑了笑，抬脚走向顶楼。
一时间除了几人【哒哒哒】的脚步声，竟再几乎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啊啊，我真糟糕啊。小寂那么害怕孤独我还让他孤独的溺亡于深海之中，那么渴求死亡我却让他成为了永生的人。”
走到了房门口，安静了一路的祁岚突然叹气，头靠在了前面正开门的江俞桉肩上：“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啊——为什么呢。越是喜欢就越是想要摧毁掉他什么的”
“你这思想有大问题。”林诗月没忍住，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认真的打量了他一下。
祁岚也没有在意对方的插话，继续说着：“幸福就是义务，不幸福的我和不幸福的小寂都死掉了，但是死掉了就幸福了吗？完全没有啊，那我应该怎么办呢，完全不知道如何让小寂幸福起来啊，为什么我要一直折磨小寂呢——”
“啊啊我廉价的爱啊，他们都不需要的爱，要是小寂没有我会不会在另一个次元活得更好啊，真是可惜无法看见他啊。”
像是病发了一般，祁岚神经质的哈哈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然后他又低声呜咽起来。
“啊啊，把我的经历期待寄予他们身上什么的，真是糟糕透了的我啊——”
林诗月沉默的看着他，低声呢喃了一句什么又在江俞桉的目光中转身进了自己的那单人间。
“为什么会忘记我呢？到底是哪一步出问题了呢？是我的错吗？为什么是我的错呢？简直凄惨呀。”
“任何事都没有办法做到心中所想，任何事都没有办法做到心中所想。”
“笨蛋废物垃圾渣滓杂碎。”
“玻璃心烦人精无用之人。”
“啊啊，这些词语都是为我量身定做的吧，真是小丑一般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眼见自家小徒弟就开始神经质的自卑起来，江俞桉轻叹了声气揉乱了对方的白发：“小徒儿，你没那么糟糕的。”
“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2]纵使黑夜吞噬了一切，太阳还可以重新回来。[3]”
他宛若神祗般温和的笑着，祁岚的大笑声戛然而止，就那样呆呆的看着对方，然后低头垂眸，别在耳后的一缕白发垂到了脸侧，他听见祁岚低声呢喃着，语气冷淡中带着些许悲哀。
“啊啊，就是这样你以前也是这样安慰着我的啊。然后呢？然后你转眼就忘记了我啊。”
“乖孩子，该晚安了，去睡觉吧。”
江俞桉垂眸看着身前的青年低声说话，伸手替他将那缕头发别到了耳后。
祁岚闭了闭眼，侧身和站在门外的江俞桉擦身而过，并没有错过对方那微小的一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