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幽幽女声传来,在这漆黑的夜色里更显空灵。
“什么人!”公子吃了一惊连忙握紧随身携带的木棍,“再拜陈三愿……”
“谁!谁在那儿装神弄鬼!”公子咽了口口水环顾四周,牡丹居的窗户虚掩着,时不时有风刮过发出“吱啊——”的声响。
萧道然见危机暂时解除便趁着这会儿功夫,稍微放松了心神。
“一愿郎君千岁。”月白色衣衫的长发女人从公子面前悠然飘过,“啊啊啊啊!给小爷我滚出来!”公子大叫着举着木棍冲了过去。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女人的时候,女人突然消失不见。“二愿妾身常健。”
念仪见那个公子被吓得抖成了筛子,差点没绷住就要笑场。她勉强带着感情念完台词,随后从公子的上方飘过,用自己的头发糊了他一脸。
“啊啊啊啊,别过来,别过来!”公子被吓得瘫倒在地,“你不要过来,我们无冤无仇的,你不要来害我啊!”
念仪重新荡回了房梁上,她用内力将窗户完全推开,在那个公子大叫的时候足尖一点,一个旋身坐在了窗户上。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念仪衣衫单薄长发飘飘,月光之下晚风之间她摇摇欲坠,仿佛真成了游离于人间的一缕幽魂。
念仪面向窗外背对着屋子,她轻声呢喃:“三郎啊三郎,我等了你这么久,你怎么还不来啊。”
公子慢慢将头抬起,只见一个美人坐在窗栏处,没见到什么恐怖的场景,公子略略放下了心:“你,你是何人!”
“奴家原名牡丹……”念仪轻声道。公子闻言以为是哪个不懂事的歌姬闯了进来,顿时松了一口气:“牡丹姑娘,你怎么会在此处。”
“哈哈哈哈……”念仪突然仰头笑了出来,那笑声惊悚诡异,“公子这话问的好生奇怪,奴家在这儿呆了二十年,不在这儿又在哪呢?”
公子突然想到了那个死过人的说法大叫一声惊呼:“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念仪又低声笑了,只不过这次她的声音嘶哑难听像钝器摩擦,“我的三郎没来陪我,你来陪我吧……”话音刚落,念仪的脖子突然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态歪了过来。
“啊啊啊!”公子吓得手脚并用往门口跑去,念仪趁机把所有头发都扒拉到前面,然后一个闪身就来到了那个公子面前。
“你来陪我吧!”“啊——鬼啊!”随着公子那一声凄厉的尖叫,他彻底晕了过去。
念仪一顿随后收起了那副狰狞的表情,她一甩头柔顺的长发便又散落在了身后。“这就晕了?真没劲!”保险起见,念仪还是给那个公子封了穴位。
还好这是在满春楼,周围都闹腾腾的,若是换成普通的酒楼,就凭这公子的一通乱喊早就会引得无数人前来了。
念仪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瞧我这脑子,救人要紧!”念仪急忙来到床边,萧道然面色涨红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念仪赶紧握住萧道然的手,用内力给他慢慢化去药性。
等萧道然慢慢有了意识,他所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女子左手握着他的手,右手撑着脑袋满是好奇的打量着他。
“唉?你醒啦!”念仪惊喜的往前凑了凑,“看来你身子骨还是可以的嘛,我还以为你起码到下半夜才会醒。”
萧道然虽然能看能听,但还是很难挪动自己的身子,他挣扎着想要坐起却被念仪拦下。
“哎哎哎,别激动别激动,你这药性还没清除干净呢!”念仪抬起她握着的那只手给萧道然看。
“多,谢……姑娘。”萧道然艰难的开口。念仪的手指在自己的脸蛋上点了两下,“口头上的谢谢算什么啊,你得给我来点实惠的!”
念仪看着萧道然那张精致到无可挑剔的脸,心里泛起阵阵涟漪。他有着一双自己从未见过的眼睛,它澄澈宁静。不同于桃花的干净剔透,那双眼睛更多的是看过万物而不为其所染的淡泊。
念仪查看了一番萧道然的身体状况随后收回了手:“药性清了差不多了,不过你可能还得再缓缓。”她说着便把萧道然扶起让他靠着床头与自己平视对话。
“敢问公子姓甚名何啊?”念仪笑着问道。萧道然略微低头躲避了念仪炽热的视线:“在下姓萧,名道然,表字清明。”
念仪闻言一愣,我去,她这运气是好是坏啊,她一救就救到个兰陵萧氏的嫡长子!不是,这么大个嫡长子不见了,萧氏的人不派人出来找找吗?
这么容易就让刚刚那个蠢蛋得手了,兰陵萧氏的人都这样没用吗?事有蹊跷!
念仪自顾自的思索,萧道然也没有出声打扰的打算,他极为守礼的平视前方,对念仪没有丝毫逾矩。过了一会儿,念仪反应过来她似乎把人晾那儿了。
“啊,那个,我叫牡丹,是个孤魂野鬼。”念仪郑重其事的说道,本来以为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公子,没想到却是一个棘手的人。眼下大局未定,自己的身份可千万不能暴露。
萧道然的眼睛微微睁大看起来有些惊愕,念仪说完就有些后悔,嘴瓢啥啊她嘴瓢,随便说自己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女侠不好吗?
说自己是鬼,人家能相信吗!但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她无论如何也得想办法圆过去。
“那个那个,我被困在这儿二十年了,本来我是和三郎约定一起奔赴下辈子的,但是他害怕了,结果我就有了执念,就被困在这儿了。”
念仪一阵手舞足蹈的解释,她神情真诚但萧道然微微紧绷的神色告诉念仪,她说的到底有多荒谬。
“哎呀你别不信啊,我说的是真的!你,你刚刚也听到了吧,那个害你的人说这个屋子原先死过人,就是我啊!”念仪顿了顿,随后用内力驱散了右手的热度:“你摸摸我的手,冰凉的。”
念仪靠了一下萧道然的手背,萧道然依旧沉默念仪也掐不准他到底信了没有。哎呀算了!他爱信不信!
“既然如此,不知……牡丹姑娘,想让在下如何相抱呢?”萧道然犹豫了一会儿开口,这话一出念仪倒真的开始考虑起了能为牡丹做些什么。
“你给我烧点纸钱吧。”念仪说着点了点头。“嗯。”萧道然应了,“那位负心薄幸的……三郎,姑娘需要在下做些什么吗?”
什么三郎?鬼知道那个垃圾玩意儿是哪个郎,她随便乱说的好不好?心里吐槽归吐槽,但念仪面上还是装出一副伤心难过的模样:“这是我和他的因果,待他身死,我自会找他要一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