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新雅排队的时候，总感觉寒气阵阵。
她回头，却什么都没看见。
奇怪。
“你快点啊，我们家里人还等着吃晚餐呢。”有位大姐拎着满满一袋子的菜，十分不耐烦的盯着前面排队的老太太。
老太太颤颤巍巍地戴上老花镜，从兜里翻出纸钞，结果收银员却板着脸说，“老年人，我们超市不收纸钞。”
老太太似是愣了愣，笑着问她，“可我不会用你们年轻人的手机支付，什么支付宝微信都弄不懂的，我之前来这里，小姑娘都是收现钱的。”
怎么今天就不行了呢？
收银员冷着脸解释，“因为今天我们没有零钞可以找零，你要是有零有整的付钱，当然是没问题的。”
收银员盯着老人手里的百元大钞，摇了摇头，“不然你就让后面的人先付钱，等会儿谁有零钱，我们这里凑齐了可以给你找零了，你再来买单行不行？别让后面那个多排队的顾客，等你一个。”
后面好几个人都开始不耐烦的催促，老太太急得面红耳赤，“我乖孙孙也在等着我回家做饭呢，年轻人不都是手机支付吗？我等零钱得等到什么时候呀？”
“那你就学着手机支付啊，现在是大数据时代，现金付款早就被淘汰了。”
收银员被老人搞得不耐烦了，拔高了音量凶她。
老太太显然被凶得手足无措，捏着钞票的手略微颤抖着，像是在原地犹豫了一阵，向左转了转，又向右转了转，最后选择推着购物车朝旁边去。
“我帮奶奶付。”
忽如其来的一道清亮的女声，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看了过去。
陆新雅把购物车放在自己排队的原地，大步走到前面来，把老太太购物车里一张毛巾率先拿出来，仿佛泄愤的摔在了收银员的面前。
她直勾勾的盯着收银员。
“什么时候我们国家把人民币都淘汰了，连现金都不收了，时代在落后吗？”
服务员盯着她，没说话。
“国家规定，不收纸币是犯法的，我可以帮老太太报警。”陆新雅脸色很沉。
没一个人出面帮老人，真是令人寒心。
“不……不用。”老太太生怕麻烦了别人，急忙拉着陆新雅的手，不住的摇头。
老年人就是这样，生怕麻烦了别人。
陆新雅回头，看着身后刚才那些催促老太太的人，很无奈，低低的说了句，“你们也会变老，希望等你们那个时候，玩不懂那时年轻人的设备，被所有人催促着往前。”
有句话她没来得及说。
希望他们被一直催到棺材里去。
一共七十多块钱的商品，老太太硬是要给陆新雅一张一百块钱，生怕麻烦了她，陆新雅不肯收，老太太就威胁她说那就不要这些商品了。
“奶奶，你把你儿子的微信推给我，我把零钱转给他。”
陆新雅也学着老太太刚才生气的表情说，“要是不肯收，我就抱着你的腿不让你跟你走，让你没法回去给乖孙孙做饭了。”
老太太觉得好笑，把手机掏了出来。
“智能手机我是有的，但我不会用，我儿子常年在国外工作，很少回来，没有人教我我这老太婆，今天还得多亏了你。”
陆新雅用老太太的手机，把他儿子的微信二维码弄出来，点击了添加。
老太太说好稍晚些会给儿子打电话，让他同意好友，两人这才分别。
陆新雅出了商场，暮色四合，华灯初上，晚风吹得沁凉。
正好绿灯，一位老爷爷杵着拐杖，一瘸一拐慢吞吞的过马路，陆新雅急忙上前，扶着他一起走，老爷爷笑看着她，伸出一个大拇指，“乖孩子，你真是善良。”
不远处，林淮阳从她出超市就一直跟着，车子缓缓驶出将近一公里路，才看到陆新雅把老人送进了一栋老小区。
他发觉自己有些搞不懂这女人了。
上辈子满腹心机，嫁给了四个男人，全都是为了名利，是个十足的毒妇。
可现在的她……
又是为封瑜白洗手作羹汤，又是为老太太付钱，又是扶老爷子过马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什么二十一世纪的道德标杆，年轻人的楷模。
车窗缓缓摇下来，林淮阳死盯着陆新雅。
她正跟老爷子说完拜拜，等她转过身来时间，林淮阳立刻弯下腰，躲到车窗水平线以下。
陆新雅掏出手机，一边打电话一边走，步伐慢得慢条斯理，似乎心情还不错。
林淮阳这才缓缓抬起头来看她。
陆新雅啊，陆新雅，你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
陆新雅接到封瑜白的电话，说了自己的地址，这才发觉陪着老爷子说话，不知不觉已经走出超市很远了。
她在路边没等多久，封瑜白就到了。
这片老小区外，有条夜市街，很热闹。
封瑜白下车后，揉了揉陆新雅柔软的头发丝，把她抱进怀里，“天这么冷，穿这么少在外面跑什么？”
陆新雅拉住他的手，随后手指头在他的掌心中画圈，“我做了好人好事，夸我。”
封瑜白虽然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但还是好心情的勾着唇，“夸你，做得不错，想要什么奖励。”
陆新雅眯了眯美眸，“嗯，你觉得呢？”
“包？还是鲜花？或者钻戒……豪车也行。”
陆新雅扯唇，“不愧是你封瑜白，你们霸总解决问题的方式就是这么如出一辙。”
她话音落下，封瑜白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寒沉下来几分。
陆新雅立刻意识到什么，才立刻改口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是个很鲜活的生命，是人，不是故事中的人物，我只是——“
“你紧张什么？”
封瑜白敛去眼底怒意，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觉得我是那样小气的人？”
他只是逗逗她而已。
陆新雅点头，可不就是。
他看着她手里面拎着的菜，浓眉微蹙，“你是打算今晚给我做饭？”
“嗯……本来是有这个想法。”
她看着身后的夜市街，这里有很多小摊贩，都是些街边美食，闻着她都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