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姝顺着对方的目光向后看去，除了一扇青色的屏风，什么也没瞧见，后知后觉对方是在看她。
“你看着我做什么？”
白修伸手点了她一下，“你说话能不能注意些分寸，他是太子！”
白姝轻轻咳了咳，“抱歉，是我疏忽了。”
这实在也怨不得她，谁让他顶着这种脸，她很容易跳过他的身份，想起现代那个渣男。
魏成轩并不在意，摆了摆手，便先行出去了。
白修目送对方出门，正欲抬脚，想了想还是折返回来，同白姝小声说：
“你且在这儿等等，我将他送去书房就回来。”
“我等会儿会去找管家，一会儿你忙完，咱们中庭见吧。”
“中庭？”
白姝挑眉，“就是正厅前的院子。”
白修思忖了片刻，大约也是猜到了白姝的意图，点了点头，“好，我去去就来找你。”
“好。”
说完，白修快步追上廊下的魏成轩，两人一前一后往书房去了。
书房里，白辅年眉头紧锁，一直在心中默默斟酌措辞，直到魏成轩推门而进，他依旧没想好究竟要如何开口。
“白宰相这般愁眉苦脸，可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本宫能否帮得上忙？”
白辅年猛地回头，见太子殿下已经翩然而至，忙转身行礼问安。
“臣参见太子殿下。”
“宰相大人不必拘礼，咱们一道落座吧。”
白辅年微微颔首，看了一眼门边的白修，脸色明显变了变。
“修儿你且先行去看看筵席准备得如何了，今日我要留太子殿下吃个便饭。”
白修默默翻了个白眼，何必找这种拙劣的理由支开他？
他压根也不想听他们对话。
“知道了，我这就去。”
白辅年“恩”了一声，随即毫不客气地将门带上了。
魏成轩不是没看见白修脸上不服气的表情，这对父子，明明都很在乎对方，却偏偏见面就不能好好说话。
他与父皇即便心中不合，但面上还是愿意伪装的。
“太子殿下，老臣，老臣今日请您登门，是有件事，想同您商量。”
魏成轩的眸子闪了闪，“我与宰相私交甚笃，白相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何谈商量？本宫能做到的，一定竭尽全力。”
最后一句话，魏成轩加重的了语气，似乎是在给对方底气。
白辅年猛吸了一口气，抬眸平视着面前这张冷峻的脸，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
“诶！那老臣就直言了！”
“但说无妨。”
“是...老臣有女，名唤白姝，太子殿下在泗城，也是有所耳闻的。”
魏成轩的眉头松了松，“恩，我与她有过数面之缘，白相好福气，令千金很是聪明伶俐，日后必能为你分忧。”
“不敢当不敢当，哪里会要一个女子替我分忧？”白辅年连连摆手，“我只求她后半生安稳度日，能有个依靠便好。”
“是，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白相的思虑，本宫能理解。”
“诶...太子殿下善解人意，老臣很是感激，我家这个女儿，自小在民间吃了很多苦楚，即便二嫁，所觅得的，也并非是良人。”
魏成轩不慌不忙地呷了一口茶，“白相何出此言呢？据我所知，他们感情甚笃。”
“哼，哪里来的甚笃？”白辅年冷哼一声，“昨夜的事情，想必太子殿下已经听说了。
若真是两情相悦，怎会到现在还不曾圆房？依老臣看来，不是感情不睦，便是那鳏夫有隐疾。
他们继续过下去，老臣实难放心。”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魏成轩基本已经证实了心中所想。
脑中绷紧的弦逐渐放松了下来，他并不排斥白辅年的做法，于是，他谆谆善诱道：
“所以，白相是希望闵静郡主和离，再重新婚配，是么？”
白辅年的脸色有些尴尬，对方这般直白，怕是已经猜透了他的心思。
可一想到两家联姻的好处，他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是，老臣正有此意。我家姝儿还是完璧之身，老臣想着，想着......”
魏成轩目光灼灼，“想什么？”
白辅年闭了闭眼，“老臣就直说了！老臣想着，太子殿下已有太子妃，我家姝儿虽嫁过人，但还是清白之躯，于您做个侧妃，也算是良配了。”
白姝如今贵为闵静郡主，且娘家又是当朝宰相，以她的身份，若无婚史，就算是嫁给魏成轩，将来坐上皇后宝座，也不算是高攀。
因为这一点不入流的瑕疵，她委屈做个侧妃，日后能封个贵妃，那也是极好的。
白辅年昨日同老太太商议了一番，后半夜几乎都没能合眼。
这么做于那个鳏夫而言很是不道德，他知道，但为了白家，这已然是白姝最好的选择。
至于那个鳏夫，白辅年想过了，给他一大笔钱做生意，算作补偿。
若他还是耿耿于怀，那从大都中寻个五品以下官员的庶女许配之，也算是相得益彰了。
魏成轩握着茶盏的手一顿，尽管面上维持平静，心中已然波涛暗涌。
几番蹉跎，他一早就斩断了自己的后路，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嫁人了，他也已经确定了正妃的人选，但冥冥之中，或许老天早就有了自己的安排。
欣喜么？
他想，他是有的。
当在泗城，他知道她还是完璧之身时，说不高兴，那是骗人的。
失落么？
应该是失落的，毕竟原本属于白姝的正妃之位，被他亲手送给了旁人。
这一世，她若再嫁给他，不是以正妃之位，他们之间的关系，会不会缓和些？
白辅年一直在等着魏成轩的答案，眼见他不说话，心里七上八下的。
怕自己太过唐突，他又补充道：
“老臣知道这请求有些突然，要不是太子殿下，您回去考虑——”
“不必了，”魏成轩抬头，给了白辅年一个坚定的眼神，“白姝我娶，我许她侧妃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