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么，看到方新亭脸上的笑，蒋老师就想狠狠地来上一拳。
但她忍住了。
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方老师出书，是在神州教育报社出的吗？”
出书？
方新亭看了她一眼，微微颌首：“是在神州教育报社出的。”
蒋老师脸上挤出笑容：“神州教育报社离咱们很远的，坐火车也得一夜……方老师没考虑过在咱们本地出书？”
“本地出书？”方新亭差点笑出声。
蒋老师怕是不懂现在出版界的规矩吧。
中字头的书号，拥有全国发行的便利，不必再申请。.七
地区出版社出的书，也就是在本地区内发行。
地区级出版社或者省级出版社想在全国发行，需要经过一道门槛：往上级部门递交全国发行的申请，购买书号或者等待分配书号。
放着中字头出版社的便利不要，在地区出版社出书？
他是傻了吗？！
“你知道荥州出版社吗？”蒋老师又问。
方新亭淡淡点头，然后：“没听说过。”
“……”
这人说话好噎人，好想打死他！
蒋老师再次组织语言，“荥州出版社听到了方老师的大名，想请方老师过去出书。”
想到把方新亭介绍过去给五千块钱，蒋老师的语言不由自主的也热烈起来：
“他们的稿费也给得很高，保证比神州教育出版社的稿费高。”
“哦？”方新亭唇角逸过一抹微笑，“稿费是多少？”
“一次性买断，给你两万块！”蒋老师说起两万块的时候，恨不得这些钱是自己的，眼睛错也不错地看着方新亭。
“两万？”方新亭吃惊至极。
荥州地区出版社竟然只给两万块？
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的真实稿费是多少吗？
“这可是两万！方老师如果把书改到荥州出版社出版，能一下子得两万。”
蒋老师说着，声音也高昂起来：“这可是妥妥的万元户，还是两万元户。”
简思齐和江彩云从外面走进来，听到两万块钱愣了下：“啥两万？”
蒋老师笑眯眯地看着简思齐：“你是方老师爱人吧？我正和他说换出版社的事情呢。”
“换到荥州出版社出书，人家一下子给两万的。”蒋老师说到这里，又深吸口气：
“在神州教育报社出版，能给多少钱？我记得上次，是给六千对吧？”
简思齐的眉毛皱得极紧：“只给两万块？”
方新亭第一次出版是3%的版税，给了六千块。
后来第二次提到4%，拿了八千块。
第三次没有提价，但因为加印以及加强题型出书，一下子就拿了两万多。
等到方新亭到首都后，路总编和方新亭重新签订了加印合同和新的版税合同。
路总编爽快地给了10%的版税合同。
放弃10%的版税合同，去拿一次性买断？
而且，方新亭出书，路总编一个中字头大社总编亲自过来邀请。
这面子给得极足。
方新亭只要不傻，就不会换出版社。
这个蒋老师，怕是个脑壳不清醒的。
其实，简思齐想错了。
蒋老师清醒的很！
只要方新亭去荥州出版社出版，人家给他们免费印一千册，再加上给五千块钱。
她清醒得很！
至于方新亭能拿多少钱，关她屁事！
蒋老师热切地看向方新亭：“方老师，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方新亭笑容淡淡：“我考虑过了。”
“怎样？”蒋老师双眼圆睁，瞳孔放大，非常的急迫。
“不换！”方新亭干脆利落的拒绝。
“……”蒋老师气得一噎，“这可是两万块钱啊！你一辈子能挣到吗？”
“我几个月就挣到了！”方新亭淡笑回答。
蒋老师是真的无语了，“方老师，你是不是在我说笑话，你几个月能挣两万块？我再次和你郑重介绍一下，这是荥州出版社，咱们中南省排名很靠前的出版社。”
方新亭直接打断蒋老师的话：“荥州出版社想要找我出书，可以直接来邀请我！为什么派个人过来？这样毫无诚意的出版社，我是不会接触的。蒋老师，不必再说了。我不会换出版社。”
“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蒋老师没想到自己说不动方新亭，是真急了，“两万块钱，真不少了。”
“两万块钱算什么？我们新亭在首都买了两台打字机，两台复印机，花了两万多……”
江彩云实在忍不住了，出声怼蒋老师，“两万块钱算多？连打字机都买不起。”
打字机四千多，复印机五千多。
虽然江彩云也觉得这钱花得不值，但方新亭说过，只要一两年就能赚回来。
再装个公用电话。
打印社，挣钱很快的。
江彩云现在很信服方新亭，方新亭说能挣钱肯定能挣钱。
听到这句两万块钱不算多，蒋老师气得脸通红：“在胡吹大话吧？”
“对啊，我们家善于胡说大话！我们家到现在连一千块钱都没见过，我们穷成这样，你来我们家做什么？”
江彩云向来泼辣，从来不惯这种人，“门在那，你还不走？我怕我们的穷传染给你，让你也变穷了！”
蒋老师气得站起来，想要抛句狠话，却又不敢。
转头看了看似笑非笑看着她的方新亭，只气得肝疼。
这常青县的人都是有毛病吧？
放着钱都不肯挣！
还不让她挣钱！
气死了。
踩着小皮鞋出去了。
“这人神经病吧？”简思齐走过去，抱起小意凝。
何美玲告状：“她威胁方老师来着，说让方老师换出版社。”
“换啥换？不换！”简思齐想起去年路总编来时，说话极为和气的样子，更瞧不起蒋老师了，“拽得跟啥似的，有路总编官大吗？”
“就是荥州出版社的社长或者总编来谈，我也是不可能换的。”方新亭摇了摇头：
“路总编对我有恩情，更何况，他给我的是版税合同。除了他，其他出版社怕是不敢出这个合同。”
要不是当初路总编慧眼识才，一眼看出他的真题册是个宝。
他怕是要等到学生们拿到全国高中数学联赛一等奖之后才能找到出版社出书。
而且，个人对上出版社，主动权不在个人手中。
出版社说给你多少稿费就是多少。
假如说，他和荥州出版社谈不拢，再回过头找路总编？
路总编还会搭理他吗？
为什么吕布武功这么高，却没人瞧得起？
不就是因为吕布是三姓家奴吗？
世间的道理都是相通的。
他傻了才会换出版社？
蒋老师回到县城，又跑到长话局排了半小时的队，和爱人打通电话。
“方新亭不肯换出版社！”蒋老师极为委屈。
听到不肯换，蒋老师爱人蔡老师急了：“你就没和他说两万块钱的事？”
蒋老师更委屈了：“方新亭说，两万块钱算个屁！”
“……”蔡老师勃然大怒，“好大的口气！这能是教师说的话？”
“真是给脸不要脸！”蔡老师是真怒了，“挂了吧。”
说完，啪的一下把电话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