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风刮过窗棂，混合着钢笔划过纸面的沙沙轻响。
带着一种别样的宁静。
方新亭开始巡视考场。
在学生桌前经过时，将学生的解题思路和运算速度与上学期做比较，感觉每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提高。
如果能按照这个学习成绩一直稳定下去。
考上大学是很有希望的。
最次的，也能考上师专，或者大专。
外面，石主任低声问：“现在考的是什么？”
沈校长忙回答：“现在考的是数学，下午考英语。”
“挺好。”石主任微微颌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令人看不出深浅，“你们的卷子可以看一下吗？”
沈校长思忖了下，出声拒绝：“我们学校的卷子全部是方老师以后的真题册，对于其他学校的老师和学生是完全保密。石主任如果想看的话，回头我们送您一份，还请保密。”
沈校长拒绝，石主任也没生气：“保密意识挺不错。”
蔡老师有些急了。
直接抓住重点，把逼迫学生买新概念英语的事情解决不就可以了吗？
他还着急回家呢。
蔡老师在心底腹诽。
中午12点，叮铃铃的铃声响彻整个校园。
学生们一个接一个的交了卷子，有些疲惫的向外走。
“题好难！”
其他班级的学生在低声哀鸣：“方老师出的题太难了，好多都不会做。”
几个高三年级的学生也是摇头：“好多不会做！感觉比高考还要难。”
“语文还好点，勉强能拿及格，这数学，够呛了。”
听到学生们这样说，蔡老师轻蔑一笑。
常青县一中的学习水平看样子一般般。
一个摸底考试就难成这样？
数学不及格，根本考不上大学的。
蔡老师想起他带的班级，大部分都在及格分以上。
不禁露出笑容。
很快。
高二一班的学生们从班级里走出来。
其他班级出来的学生，脸上带着疲惫，弯着腰，叹着气。
高二一班的学生们则是笑着，神态轻松地商量着食堂有什么吃的东西。
在学生后面。
方新亭也抱着一个纸箱子走出来。
他先是看了看站在学校里的家长们，然后又看向石主任等人，脸露疑惑之色。
“新亭，这是省里来的石主任。”文局长过来介绍。
方新亭把箱子放到地上，和石主任握手，“石主任您好。”
“今天来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听说在进行摸底考试，有些好奇。”石主任哈哈一笑。
方新亭做了贡献，又给常青县和中南省带来了各种荣誉。
真题册全国销售火爆，数次加印。
三个清北保送，全国高中数学联赛一等奖……
在这些荣誉面前，强迫学生买真题册？
算什么问题？
不仅不是问题，省里还要支持。
其实，省里一直有人在提议，应该将方新亭的数学真题册和加强题型，纳入中南省课内辅导习题册中的推荐购买书录中。
石主任也是提议者之一，而且是份量最重的那个人。
趁着这会大家都在说话，没人在班级里。
蒋老师偷偷摸摸的溜进高二一班，一眼就在桌子上面看到了《常青新概念英语》这本书。
蒋老师眼睛一亮：“我看你这次还怎么狡辩。”
将何美凤与谢雨的书拿在手中，走了出去。
此时，蔡老师正和一个同样挤不到领导身边的老师在低声说着话：
“听说咱们这次参加的联合调查组，是在调查方新亭。”
“调查方新亭？不可能吧？咱们不是来调研常青县一中的学习情况吗？”
这位老师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当初成立小组的时候，故意含糊其辞。
一会说是调查，一会说是调研。
调查和调研一字之差，性质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
这位老师又想了一会，还是想不明白：“方老师有什么可调查的？”
方新亭的事情大家都清楚。
新闻里写的很详细。
幼年时父母被杀，弟弟妹妹被卖，被大堂伯虐待着长大。
因为学习成绩好，大堂伯想让儿子顶替方新亭的成绩，这才允许他考大学。
这样的人，有什么可调查的？
可怜还来不及呢。
“你难道不知道吗？”蔡老师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一抹诧异，“是因为方老师强迫学生购买他的新概念英语？”
“强迫？”这位老师脸上的诧异之色更重了，“方老师出的书还需要强迫购买？不对，方老师啥时候出的英语书？我怎么不知道？”
他抓着蔡老师的手，有些着急：“蔡老师，你是荥州的老师，消息一定很灵通。你知道哪里能买到方老师的新概念英语吗？”
“……”这话题完全跑偏了好不好？
蔡老师的脸僵了一下，猛然间觉得有点不对。
对啊，新概念英语什么时候出的？
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蔡老师一开始是被那五千块钱给迷住了。
这会儿听到这个老师的话，脑子渐渐清醒过来。
方新亭既然没出过什么新概念英语，上哪去买？
难道说，这是一个坑？
一个故意说出来让蒋老师跳的坑？
方新亭是不是在针对蒋老师？
是不是根本就没有这本书？
蒋老师说过，方新亭的强项就在数学上。
英语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蔡老师有些着急。
四下去看，四下寻找。
心中暗自祈祷，蒋老师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出现。
可他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
蒋老师手里拿着何美凤与谢雨的书，奋力挤到人群里。
这个时候。
石主任正准备应沈校长的邀请去视察食堂。
“县机械厂的厂长顾大章，对我们学校的工作非常支持。每天给我们学校捐五斤肉，保障师生们的营养。”方新亭向来是个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人。
顾大章每天捐五斤肉的事情，他记在心里。
今天说出来，就是最大的回报。
听到方新亭这么说，石主任微微颌首：“捐肉并不难，难得的是这份细心和体贴。每天捐五斤肉，既可以保证学生和老师们的营养，又不至于浪费。”
“比一下子捐几千块钱要强得多。”
石主任笑着：“不知道顾大章在不在？听说他的儿子是顾向远，学习成绩相当不错！保送生嘛，实在是令人羡慕。”
说到羡慕这个词时，石主任是真的很羡慕。
顾大章惊喜万分的挤进人群：“领导你好，你好，我在的，我在的。”
石主任笑着与顾大章握手：“很不错！你们县机械厂，做出了一个很好的表率。支持教育事业，其实就是支持我们自己家的孩子。”
“等我回到省里，一定会把你的事情，说给省里的各位领导听。”
这最后一句，听得顾大章快要哭了。
他呜呜咽咽地握着石主任的手：“石主任，其实我没做什么的，其实这些，是我该做的……”
眼见顾大章感谢的话说个没完没了，蒋老师有些急了。
她上前一步，挥舞着手里的两本新概念英语：“石主任，我有事情想要反映一下。”
听到蒋老师的声音，人群外面的蔡老师，大吃一惊。
急忙朝人群里挤。
想要阻止蒋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