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向远这一跪，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大家转头朝这里看来。
“这是谁啊？”
“顾向远！常青县一中的第一名，就是那个保送生。”
“哦，知道了！”
对于顾向远他们不怎么熟悉，但是对于经常往杏花岭跑的顾大章，大家都很熟悉了。
见顾大章站在顾向远的身边，一些人明白了什么，轻声感慨起来：“这是来谢师恩的！”
古代弟子出师前，会来跪谢师恩。
听到外面的声音，方新亭走出来，看到顾向远跪在地上，急忙跑出院：“向远同学，快起来。”
“方老师，谢谢你。”顾向远固执的给方新亭磕了个头，然后才缓缓站起。
“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方新亭替顾向远拍了拍腿上的灰尘，然后笑了起来，“一转眼，你都长得和我差不多高了。”
顾大章在一旁，也是有些哽咽：“方老师，真的要谢谢你。”
“这有什么谢的？老师教学生是天职！把学生教好这是应该的。”方新亭声音温和，“我们是新时代，不要搞古代科举座师那一套！你将来学成之后，好好建设国家，就是对我最大的回礼。”
“向远！”方新亭很是郑重地看着顾向远，“我不会去送你，因为我这个人最怕离别。”
“我只想和你说几句话！”
“将来，你可能会出国留学！你眼中看到的，全是国外的繁华和先进。”
“但是，我们也曾繁华过！繁华过几千年，一直是世界的第一。”
“只不过衰落了四百年！”
“将来，我们依旧会登顶，依旧会站在第一这个位置上。”
“而这个过程，需要无数个你，无数个我去努力。”
“我从首都回到常青县，是希望能改变家乡，能让家乡的孩子接受到好的教育。”
“我不会拿自己的标准要求你！将来你在哪里都可以，留在国外也可以。但是，在祖国需要你的时候，希望你能回来。”
“回国后，你可以去大城市，可以去沿海……只要在这个国家，哪里都是建设家乡。”
“华院士说过一席话，我今天把它转赠给你。”
“我们怎样出国的？也许以为当然靠了自己的聪明和努力，才能考试获选出国的，靠了自己的本领和技能，才可能在这儿立足的。因之，也许可以得到一结论：我们在这儿的享受，是我们自己的本领，我们这儿的地位，是我们自己的努力。”
“但据我看来，这是并不尽然的，何以故？谁给我们的特殊学习机会，而使得我们大学毕业？谁给我们所必需的外汇，因之可以出国学习。还不是我们胼手胝足的同胞吗？还不是我们千辛万苦的父母吗？受了同胞们的血汗栽培，成为人材之后，不为他们服务，这如何可以谓之公平？如何可以谓之合理？”
-《华罗庚致中国全体留美学生的公开信》
“华院士曾是清华的正教授！他有如此高尚的品操，是吾辈应该学习的榜样。”
顾向远重重地点了下头：“我会记住今天的话！”
“祝你此去，鹏程万里！”方新亭握住顾向远的手，“站在泰山顶上，你会看到不一样的日出。”
“老师。”顾向远的声音有些哽咽，垂下眼睑，泪水一滴一滴流下。
顾向远走了没多久，谢大龙夫妻领着谢雨过来。
谢雨也是跪在方新亭的家门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方新亭把谢雨拉起来，问她，“你是准备和向远一起去首都吗？”
谢雨点头：“本来大哥说要送我过去，不过顾叔叔说他要送人，我就和他们一起了。”
谢大龙只是站在一边憨憨地笑，也不说话。
方新亭笑着叮嘱谢雨：“以后没有亲人在身边，万事要靠自己，要和宿舍里的学生搞好关系。”
听到这一声声的叮嘱，谢雨咬着唇：“谢谢方老师！”她深吸一口气，“等我大学毕业，我就回来。”
“回来？你不准备出国深造？”方新亭说到这里，蓦地一笑，“现在不要说太早的事情。大学要四年呢！你可能会有不一样的想法。”
“不！”谢雨摇着头，“我会回来！这里是我的家。我还要给大哥大嫂养老。”
方新亭微微一笑：“好！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人生的任何决定，都要由自己把握，不能被别人三言两语劝动。”
“今天别人能劝阻你的这个决定，明天就能劝阻你的另一个决定。”
“人生就是一趟没有回头路的远足。”
“沿途风光很好，别人开辟出来的路也许只适合别人，而不合适你。”
“哪怕就是错了！也是你宝贵的人生经验。”
“老师……就停留在你人生的这段旅途上了，不能再陪你走下去。希望你创造出属于自己的辉煌。”
听方新亭说到此处，谢雨已经是泪流满面：“老师，谢谢你。”
“老师也要谢谢你们！”方新亭温和的笑，“你们是老师人生道路上一道靓丽的风景。”
顾向远和谢雨走的时候，方新亭果然没送他们。
他坐在书房里看书，直到闹铃响起。
然后怔怔地盯着闹钟盯了好半天。
“这会应该上火车了吧？”
开学前，莫书记喊方新亭过去说话。
“年前那十几个厂长和总经理来的时候，曾和我谈了一个项目。”莫书记笑盈盈地给方新亭倒了杯水。
“什么项目？”
“是个药厂！”莫书记脸上的笑容极深，“这件事情，你居首功。”
如果没有方新亭跑到鹏城去卖辅酶q10，那些厂长和总经理们怎么可能会注意到常青县这么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趁着那些厂长和总经理们在等亨利先生来签合同的机会，莫书记挨个谈。
终于说动一个厂长来常青县建厂。
“咱们常青县就缺少工厂，能有厂子来建厂，这是一件好事。”方新亭也是由衷的欢喜。
莫书记又说起简思齐的培训班和小服装厂：“我看了一下简思齐同志的培训班和小服装厂，通过纳税可以判断，收入也是相当不错的。”
“听说给工人开得工资高，这是一件好事。”
莫书记笑着看向方新亭：“希望小服装厂能保持飞速发展，为常青县的经济建设添砖建瓦。”
“不能像县服装厂学习……”说到县服装厂，莫书记一抹愁容浮上心头。
领导们说话都是有深意的，不能随便听听就算了。
先是提了小服装厂，希望小服装厂蓬勃发展，接着又发愁县服装厂。
方新亭有些明白莫书记的意思，却并没有往下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