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说完了，茶馆里的人也渐渐散了。
喧嚣逐渐冷却，火热的人气逐渐被清淡的茶香所取代。
梦梦另外赠了一坛酒给那矮个子男人，对方毫不客气地收下了。
梦梦带着南柯起身下楼，算还酒钱，离了茶馆。
当两人南柯回到客栈后，梦梦这才正儿八经地坐下来吃饭。
当时去茶馆的目的的确是打探消息，梦梦一进去时就留意到了坐在边上的那个小个子男人。
其他人都是对那说书先生的故事表现得极为感兴趣，唯有他，脸上带着无趣与淡淡的不屑。
无趣可以理解，是因为听多了。
那什么样的人对这种故事耳熟能详呢，大概就是经常来茶馆，在这里待了很长时间的人了，应该是本地人了。
外来人对鬼城的故事感兴趣可以理解，可是，本地人为什么还花钱来听这种已经熟透了的故事呢？
而且那种不屑，估计是自信自己能讲得更好，觉得自己知道的真相更多--
于是，梦梦走了过去，毫无意外地看到小个子男人眼里闪过的精光。
大概是觉得又来了一头可以宰一顿的肥羊了。
梦梦倒是不在意对方趁机蹭吃蹭喝的行为，毕竟，她也想要知道更多关于酆都的事儿。
“师尊要去酆都？”
南柯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筷子，小心地问了一句。
一趟下来，南柯不可能看不出师尊对鬼城的上心。
“嗯”
梦梦点点头，放下筷子，抿了口清甜的清酒，应了一句。
她还是比较喜欢这个的味道。
“尝尝这个”
许是先前让南柯尝了烈酒的补偿，梦梦顺便给南柯递了一杯过去。
厉鬼罕见，而像酆都里面的那种，将整座城都变成鬼城的厉鬼更是极为罕见。
那么多灵修都是以失败告终，足以见得那厉鬼不好对付。
上一世，润夏虽灭了那厉鬼，但也是鬼气缠身，为了除掉那些鬼气，后来没少费劲。
鬼气是阴邪之物，若是灵修被鬼气侵染，轻则影响修炼，灵气滞塞，重则有损心脉，散尽灵气。
“师尊······”
梦梦正想着事儿，忽然感觉衣袖被人轻轻地拉了几下，转头看去，是南柯眼巴巴地看着她，眼神瞟向她手边盛着清酒的瓷瓶。
梦梦明白了南柯的意思，他是在嘴馋。
这一世，梦梦和南柯单独相处的时间很少，而南柯主动提出要求的时候更少。
“只能再喝这一杯”
梦梦本来打算将瓷瓶直接递过去，但是又想起来，教小孩子喝酒似乎不是师父应该做的事儿，于是，只是给他倒了一小杯，然后将瓷瓶放远些，不让南柯再喝了。
他与她的喜好倒是极其相似。
“好”
南柯很听话，他点点头，乖乖地坐在一旁，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亮晶晶的，带着惬意的满足，低头抿着杯子中的清酒。
“南柯，明日一早我们就去酆都。”
这是梦梦一早就计划好的。
“好”
南柯没有异议，在答应后，也想起当时出客栈时，有人提到过云顶门，于是，开问道
“师尊是担心润夏峰主他们吗？”
梦梦很少和南柯单独下山，以往会带上邶峰，而邶峰又是个话痨，衬得南柯很安静。
但这次，没了邶峰，气氛也安静不少，但是南柯的话变得多了起来。
“那里面的厉鬼不好对付，我们既然到这儿了，也可以顺便搭把手”
梦梦肯定了南柯的猜测，说出自己的想法。
“师尊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鬼城凶险，厉鬼更是不好对付，但是南柯却完全不在意这些，应得极快。
他看她的眼神总是那样的小心翼翼，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总会映照着她的身影，他对她，是满心满眼的信任—
“······嗯”
梦梦移开目光。
这一世的南柯很乖，不管她打算去哪里，南柯从来不会过问，都会乖乖地跟着她。
那模样，仿佛她把他带去卖了，南柯都不会反抗，最多，只会在她在拿着南柯的卖身钱打算离开时，琢磨她的心情，若是她的心情好，他可能会有勇气拉住她的衣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问她什么时候来接他。
若是她的心情不好，他则会安静地站在一旁，安静地等待着她的发落。
因为他是信任她的，纯粹的信任。
从客栈出来后，梦梦带着南柯去了一家布庄前，进去买了两套合身的衣裳，带着当地人的衣着风格。
这次去酆都，梦梦不清楚里面的状况，能够完美地混在人群当中不显眼，当然是最好的。
翌日清晨，两人换上当地服饰，一眼看过去，倒是与城中百姓相差无几，绝对不会被人轻易看出是外地人。
鬼城之所以是鬼城，不仅仅是因为城中藏着的厉鬼，最主要的原因，是那儿根本就没有活人。换句话说，那座城里一片死寂。
梦梦不打算轻易惊动那城中厉鬼的，所以，自然也不能泄露出活人的气息。
吞下敛气丹后，她与南柯的生命气息皆被收敛，只要不主动张嘴说话走漏气息，在厉鬼眼中，他们就与死人无异，而这，正是梦梦想要的。
在眼皮上抹上露水，掐一个简单的诀，再睁眼时看到鬼气聚集的地方。
出了这座城，往北走，繁华逐渐被荒凉取代，再往里，周围像是晨雾笼罩，阳光穿不透，迷雾散不开，朦朦胧胧，周围已经能看到丝丝缕缕的鬼气了。
梦梦与南柯一路无话，穿过那片厚重的迷雾，终于进了酆都。
城外的阴湿的雾气让人下意识地觉得城里也是破败阴森，然而，进了城就会知道，这里是比周边的城市还要繁盛的地方。
装饰典雅的店铺，门面雕琢，牌匾新意，鳞次栉比。街上往来的行人有着一种富态的安逸，不觉环境繁荣，只是享受这份透着人气的热闹。
这番风光，倒是与外人口中的“鬼城”相差甚远。
反而像是茶馆那个小个子男人口中那个未被厉鬼祸害的繁华富饶的酆都。
梦梦打量着几家供人落脚的客栈，去了那家比较冷清的。
一迈进门，便有着个机灵的小伙计上前，姿态熟稔地与他们打招呼，随后，一个体态丰腴，衣着鲜艳的女人，对梦梦与南柯极为热情，一幅熟识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