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了服了：真的不用送啦」
「服了服了：拜托你帮忙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而且你手才刚好」
……
「服了服了：不好意思最近太太太忙了」
「服了服了：看，盒饭.jpg」
……
「服了服了：今天晚上科室聚餐_(:」)_」
「服了服了：小人跪地.jpg」
「服了服了：餐厅推荐xN」
「服了服了：这几家都很棒，你选一个我帮你点？」
「服了服了：这家的猪肚汤不错，也是养胃的」
……
「服了服了：晚上可能回去有点晚……不用等我，我去看一下大花二花他们就走，不会吵到你的。」
……
「服了服了：我走啦」
「服了服了：晚安」
「服了服了：兔兔比心.gif」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服了服了：兔兔挥手说晚安.gif」
床头的手机静悄悄地亮起来，又静悄悄地暗下去。
它的主人面无表情，没有去看消息。
满目疮痍的寂静里，有人小心翼翼合上门，穿过客厅，仿佛一场大火后的幻觉。
大门被打开，关上。
锁舌嵌合的声音里，床边人的手指痉挛般抽动了一下。
*
「Soleil此次和取向工作室联合推出的服装将主要在线上以视频、硬照形式发布……」
小少年被主页上的消息吸引，点上去，字符后的背景随之拂动，掀开。
是片苍白的衣角。
冷冷的日光自上而下，在几乎攀及天际的高楼间窥视着镜头。镜头晃动，又捕捉到那片衣角，在日光下显出波光粼粼的水色。镜头再晃。
照进一双比日光、波光还要冷的眼睛。
小少年瞪大双眼。
是个长头发的姐……哥哥。
影片预览结束，小少年没有点进去，而是继续往下滑：虽然这位模特先生很有种不分性别年龄的魅力，但镜头语言透出的压抑颓靡感让他本能的——即使因为年纪尚不能够理解——不太舒服。
这个系列的作品造型并不多，取景也简单，背景一晃而过的甚至能认出来是隔壁s市的地标性建筑。但设计师和摄影师相当完美地抓住了模特身上的某种特质，还放大了。
一路看下来，很容易让人生出一种……
摧残的快感。
美好的东西会让人好奇它被毁掉的样子。已经破碎的东西摆在台上，由此引发的对它完好时的想象更让人想入非非。
——小少年这个岁数还远远不到能体会的时候呢。
所以他聚精会神地研究了会设计，就打算退出去……
“小昀，怎么还在玩平板？”一个略显严肃的声音问。
小少年一个激灵，赶紧把平板放下：“爸爸，作业已经写完了。我就想看看……”
“好了，”男人打断他，“我和你妈妈没有设防沉迷是出于对你的信任。你现在应该做什么？”
小少年乖乖道：“背单词，预习……EV3的搭建。”
“嗯。”
男人伸手，小少年把平板交出去，翻开单词书。男人接过平板，顿了顿，手抚上小少年的肩膀，声音柔软下来，“适当的放松是有利于学习的，爸爸相信小昀是分得清主次的好孩子。”
小少年挺直脊背：“嗯！”
“那爸爸出去了，帮你关门？”
“谢谢爸爸！”
男人退出房间，边往书房去边随手按开平板。
——地上的雪已沦为泥泞，苍白的衣角不再波光粼粼，只有模特的目光依旧冰凉如日光。
男人一下子停住了脚步。
他站了相当长一段时间，长到开门声响起，一个温柔的女声说：“我回来了。”
小少年在房间里由远及近：“妈妈！”
男人从怔忪中回神，镇定地删除了搜索记录，把这部分网页及关键词都加进了黑名单，才：“阿岫。”
“小昀，阿远。”女人笑眯眯地跟丈夫孩子打招呼。
幸福得像任何一个美满的家庭。
*
有的家庭虽然不是很圆满，剩下的成员在长久的岁月流逝之后也算得上幸福，是以在面对已逝之人时并无甚激烈的情绪。
“尧尧忙，我就让她别赶回来了。你们想见面还不是随时可以见？这种时候就留给我们吧。”柳芳原淡淡地对墓碑说。
宋明哲拒绝小辈的帮忙，把带来的饭菜和酒摆好。
扶乐和扶婴只好乖乖站在旁边。可以想见，如果宋安平的灵魂在附近，估计也同样是站在骨灰盒上罚站。
等宋明哲也说完了话，又把摆出来的酒依次浇在墓前，烧了衣服纸钱，一套流程走完，柳芳原才让两个小辈过来拜了几拜。拜完，柳芳原道：“你两个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这个岁数的时候都有婴婴了，他俩还什么动静都没有。”
扶婴，扶乐：“……”
扶乐小声：“姐，你……”
扶婴：“我之前才给小乐介绍了个姑娘，就是不知道他喜不喜欢。”
扶乐：“……”
天地良心，他甚至还没有把“姜助理”三个字说出来？
柳芳原：“看来姐姐对弟弟很上心，就是对自己不上心。”
扶乐：哈哈哈哈哈哈嗝。
扶婴：“……”
扶乐清清嗓子，准备效仿亲姐进行背刺。
扶婴迅速：“我最近交了个男朋友，打算先让小乐把把关再说呢。”
扶乐：“！”
柳芳原：“哦？”
宋明哲也感兴趣了：“什么样的小伙子得到了我们婴婴的芳心？”
“八字还没一撇呢。”扶婴说，“我说也不客观，等小乐见过了让他来说。”
于是柳芳原的视线又落到了扶乐身上：“既然是这样，那我们乐乐呢？你姐介绍的姑娘怎么样？”
扶乐：“……”
……
“之前你们就见过了。姜阙，我现在的助理兼男友。扶乐，我弟。”
扶婴说。
是的，扶董一言九鼎，这就把“男朋友”带来给弟弟“把关”了。
扶乐和姜阙四目相对，前者想到头顶的锅就无语凝噎，后者不明所以但依旧坦然营业，率先伸手：“好久不见，叫我小姜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