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奶奶和熊小平会面前，郝丽丽决定先跟熊小平沟通。
在看守所这半个月，熊小平半点跟走私集团有关的信息都没有吐露，连跟无数硬茬打过交道的刑警都说他，是块死硬死硬的骨头。
要是当初替他不惹事，老老实实去参军，指不定能混出个名堂来，一朝踏错，满盘皆输，可惜了。
硬骨头一般都是吃软不吃硬的，郝丽丽恰好捏着他的软肋——熊奶奶。
他们搏斗那天，郝丽丽借由系统功能，挖出熊小平最在意的是熊奶奶，如果这世上有人能让他开口，那必定是熊奶奶。
指使熊奶奶去医院门口找郝丽丽闹事的，不用想也知道是王家那伙人，所以熊小平和熊奶奶，归根结底原本是站在跟他们对立的王家那边。
现在最重要的一步，便是把熊奶奶和熊小平拉到自己的阵营来。
多亏王家为了更好控制熊小平，不让他们两人会面，郝丽丽这会对二人及时递出橄榄枝，拉拢的效果更强。
看守所的会面室不大，中间用半高的围墙和防爆玻璃隔断，房内四角装着监控，来访者和犯人只能通过一部电话联系。
熊小平被刑警押送到会面室，他眼里已经没有肇事那天的神采，整个人呆若木鸡，一摇一晃地挪到椅子上坐下，拿起电话放在耳边，半晌没有说话。
“熊小平，你想见奶奶那吗？”
兴许是被抓那天，郝丽丽说的那些报复手段，让他信以为真，他瞬间站起来，怒视郝丽丽吼道：“你不准动她！”
“我没打算动她，给你看样东西，你应该很久没有见过奶奶了吧。”
郝丽丽拿出手机，把手机屏幕贴在防爆玻璃上，手机内播放着熊奶奶要去撞墙，被郝丽丽用身体挡住，靠在郝丽丽怀里嚎啕大哭的画面。
“奶奶......”
“奶奶......奶奶谁欺负你了......”
熊小平喃喃着，拿手隔着玻璃抚摸屏幕中的奶奶，被警察拷问时没有露过怯的人，此刻红了眼。
“你对她做了什么？！”
面对熊小平的质问，郝丽丽淡淡地笑着摇头，“我没对她做什么，你应该问你背后的人教唆她做了什么，她来找我要我出谅解书给你减刑，我没答应她，她为了你想要一头撞死。”
“如果你背后的人真的想捞你出来，他们有很多更好的方式，犯不上让你奶奶，昧着良心在媒体面前颠倒黑白，甚至准备拿自己的命去换你，你说对么？”
熊小平眼神震了震，缓缓坐下，看着脚尖思考郝丽丽的话。
半晌后他啐了一口，“他妈的，这群孙子，跟老子说人好好的让我别担心。”
末了他抬起头，狞笑着说：“就算郑玉不是东西，我也不可能会信你，我揍了你弟弟，你帮我？天大的笑话。”.七
郝丽丽否认：“我不是帮你，因为不管你信不信我，你都要为殴打我弟弟蹲监狱，我是在跟你谈判。”
“这个，就是你看到的，倩倩给周舍写的情书吧。”
郝丽丽手指夹着一封粉色的信，当熊小平的面拆开，信封里面空无一物。
“倩倩一个拍卖行的拍卖员，会看一个没交集的高中生概率应该很小，就算真的看上了，成年女性谁还会用写情书这种小女生的方式表达。”
“她在你们圈子里，怎么撩男人的，你应该最清楚。”
之前来审讯他的人，都没跟他提过这点，郝丽丽一击即中。
熊小平骂了句脏话，脸色由黑转白，由又白转红，跟变脸似的精彩。
“枉我把他们当兄弟，给他们卖命，居然拿我当枪使，呸，等我出去了，看我不把他们打到地底下去。”
“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你现在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弃子，你最后的作用是永远闭上嘴守好他们的秘密，你别不信，他们做得出来，你知道他们另一个弃子现在是什么样子吗？”
熊小平问：“什么样子？”
郝丽丽视线望着远方，脑海里浮现柳玉莹癫狂的脸，“她疯了，进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在狱管眼皮子底下，一夜疯了。”
“他们一天不倒，你想安安稳稳蹲大牢不可能，而我想安安稳稳生活也很难，铲除他们对我们来说都有好处。”
郝丽丽站起身，身子前倾盯着熊小平的眼睛说：“你提供线索给警方铲除那伙人，我保你和你奶奶。”
条件诱人，熊小平的态度松动了些，他抖着唇问：“我凭什么信你？”
“凭我家有原则有底线，不做违法的生意，我想，真的有机会让你选的话，你会想当兵，而不是走私犯吧。”
郝丽丽想起在钟子期那里看到的熊小平的过往，继续说：“如果你当初顺顺利利去当兵，你奶奶现在应该正在以你为荣，而不是拖着孱弱的身体，想方设法捞你出来，就连关心你都不敢正大光明。”
“这是我和你背后的人不同，选哪边你好好思考。”
郝丽丽说完，也不着急要答复，坐椅子上静静等待熊小平回话。
熊小平在变成现在这样之前也是有梦想的，那个破裂的梦想被郝丽丽提起来，让他一个大男人都红了眼眶。
他时常为那次冲动后悔，如果有的选，正如郝丽丽所说，他一定会选当兵。
约莫过了三四分钟，熊小平松了口。
“我没几年出不去，我要一笔钱给我奶奶养老。”
“简单。”
郝丽丽是有备而来的，她从包里拿出一份爱心捐赠协议，压在玻璃窗上。
“我会给她提供一处安全的居所，每个月按时支付生活费，老年人的基础疾病我也考虑到了，我会承担她的医药费，直到你出来，她签署以后即刻生效。”
郝丽丽提出的条件，好到熊小平不敢相信：“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唬我的？这上面也没我奶奶的签字。”
“一会你奶奶会带着律师一起来看你，这份文件当你面签署生效，到时候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再跟警方坦白也不迟。”
“什么？！”熊小平惊了惊，“你说奶奶一会来看我？”
“嗯，我答应她老人家，让你们见面了，你准备准备吧。”
郝丽丽手边的电话响了，拿起来一看是甄万琴。
因为这里不方便接电话，她先挂断并给甄万琴发短信说一会回。
“我家人找我，我先走了。
“等等。”
郝丽丽回身，看向熊小平，熊小平搓了搓手，表情有些害臊。
“谢谢你......如果有机会，我亲自跟你弟弟道歉。”
“嗯，我会给他转达。”
*
完成一件大事，郝丽丽不由得松了口气，走到警察局外面的花坛里给甄万琴回电话。
电话一秒接通，还没等郝丽丽问怎么回事，甄万琴就激动地告诉郝丽丽：周舍康复了！
“真的？！医生怎么说，有什么后遗症吗？”
“各方面指标都很好，随时可以出院，我们打算后天给你们办出院，正好一起回家过除夕。”
“嗯嗯！”郝丽丽握着电话笑着点头。
不过在除夕那天，郝丽丽还有一件比团圆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她思忖片刻，开口道:“妈，我想明天就办出院，除夕那天是林护士的下葬的日子我想去送送她。”
“去，该去的，我们全家一起去。”
